第19章 怒骂
知浣这二十年能在知漆头上作威作福,凭借的就是爸妈的偏爱。——而且不是一般的偏爱,是没有底线的偏爱。
就是不管她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永远都是她对。
爸爸有时候或许想主持一下公道,可是妈妈永远站在她这边,妈妈就可以把爸爸的想法给压下去。
她这回被知漆“欺负成这样”,在她眼里简直比割她的肉都难受。更何况她根本不可能看着知漆一个人在霍家住得那么开心!
她的处理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把知漆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添油加醋地告诉夏秀梅。
夏秀梅当场拍桌而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事实,“反了她了!”
夏秀梅对知漆这么久也没干点实质性的惩戒,一来是她没空,觉得没必要为了知漆浪费时间精力,二来是知漆还没触碰她的底线,可以等她有时间有心情了再处理,或是等知漆没钱了自己灰溜溜跑回来认错。
可是这回不一样,知漆触碰到了她的底线,还在上面撒开腿跑得正欢!
夏秀梅的底线就是霍家,她这一辈子唯一的底线就是霍家。
她这辈子算是倒霉,嫁给了知家,但也怪不了别人,只能怪她自己眼瞎。她嫁进来的时候知家就已经走向衰弱,内里都已经衰败了,只有外头看着还算风光。可她当时年轻没见识,还以为自己攀上了一门多好的亲事。
这也就算了,她这辈子毁就毁了,可她的女儿不可以!
霍家是多好的人家呀!霍华延和苏清禾都是讲理的,也是好相处的,霍晗川从小就看得出来前途无量,霍晗雨这个小姑子更是好处理,一点不糟心。
更遑论,知浣还救了苏清禾一命!有这个前提,霍家无论如何都会对知浣好好的。
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亲事啊!
为了这门亲事,夏秀梅在所不惜,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当然了,嫁进去的只能是知浣,不可能是知漆。
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就是这个,为了让知浣更加配得上霍家,让她能好好当个霍家夫人,夏秀梅明明可以过着小康生活,却勒紧了裤腰带过了十几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知家好歹是风光过的人家,让一家子过个小康的日子并不难,可是为了富养知浣,给她报各种培训班,买各种奢侈品,更有钱的富家女交际,夏秀梅最穷的时候连块肉都舍不得买,甚至还欠了一笔钱!
可是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值得的,都是一次正确的投资。
现在跟她说知漆做的这些事,说知漆被霍家邀请小住,知浣没有,夏秀梅的火瞬间从心底里喷发出来,直接烧灭了她所有的理智。
夏秀梅的怒火实在吓人,知勇全拧着眉心试着劝了一句:“先别着急生气,问问知漆再说?你忘了你上回把她给冤枉了?”
知浣瞪大了眼,“爸爸!你这是不相信我吗?!”
知勇全一噎,“没,爸咋会不信你。”
他嗫嚅了几下嘴唇,终于是不吱声了。
知浣满意了,继续给夏秀梅煽风点火,“妈妈,你说苏姨那么喜欢我,她怎么可能只邀请知漆而不邀请我呢?肯定是知漆在她耳边说了我什么坏话,让她讨厌我了!妈妈!你都不知道当时在霍家知漆有多过分,我让她不许住在霍家,她听也不听,还跟我回嘴,我抓住她想阻止她,她还欺负我,当众下我面子!”
一字一句,就跟柴火似的,加在夏秀梅的怒火之上。
紧接着,就有夏秀梅这通电话。她首先是拿自己的电话去打给知漆,打不通后才想起自己被她拉黑了。
怒火更盛的夏秀梅迫不及待地一把夺过知勇全的手机就打给了知漆。
很好,真是出息了,养了二十年倒养了头白眼狼出来!
电话一通,夏秀梅的怒火就彻底喷发,“知漆!你个死妮子,国庆也不见你回家,在外头净干些不要脸的事!人要脸树要皮,你个二十岁的人怎么那么不要脸!在男人家里待着吃着住着你不要脸我还要!”
“你凭什么住霍家?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就是个贱货!你配吗?!那是你能住的地方吗?!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啊,你要点脸吧!”
“我早就警告过你,离霍晗川远点,离霍家远点,你嘴上说的好听,把他当成哥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个贱货!下三滥的玩意儿,你配吗!就你还想嫁给霍晗川,可照照镜子去吧你!”
知漆的呼吸渐渐急促,双眸通红。
她原以为她对这些从小听到大的脏话已经免疫了,没想到她还是会觉得心如刀割,整颗心被伤的千疮百孔,鲜血直流。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神情麻木,握着手机的手却渐渐收紧,到最后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控制、压抑着什么。
她不知的是身后有个身影悄然停住,在暗处听着看着这一切。
夏秀梅的话越来越难听。
虽然知家是百年世家,几十年前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可知勇全娶夏秀梅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夏秀梅不过是个普通工人的女儿,父亲还掺和了赌博,当年为了娶她,知勇全和亲爹都闹翻了,要不是知家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早被赶出去了。
——由此也可见夏秀梅手段之高明。
夏秀梅从小就在贫民窟里混着长大,各种脏话粗话那都是耳濡目染的,别看平时装的挺像样,真骂起人来还真能一百句不带重复的。
知漆一个从小到大乖乖读书,生活圈子就是学校和同学的女孩子,哪里禁得住这番轰炸?
她静静地听了会,只觉得整个耳里都是污言秽语,不堪至极。
把手机移开耳边,挂断。
那不堪入耳的声音乍然消失,还了一片宁静。
知漆挂断电话,却没有离开,也没有动作,还站在原地,不知在干什么想什么。
夏秀梅声音太大,大到知漆耳膜都在震,到现在脑子里也嗡嗡作响,夏秀梅的声音不停回荡。
一样是女儿,她能不能、公平一点?
知漆的泪水簌簌而落。
她以为她忍得住伤心,却没想只是徒劳。
心里伤了就是伤了,想哭就是想哭了,忍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