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窗事发(1 / 2)

广化寺前,李毓兰的一招借刀杀人使得巧妙,回府后更是不给瑾萱丝毫翻盘的机会,刻不容缓的就叫了人牙子来把瑾萱远远的开发了,宗民回府时,已是人去楼空,遂质问妻子,李毓兰却气定神闲的,让身边的婆子细细说与他原因,宗民听说他们竟然在广化寺遇到了蕙畹,不禁暗暗遗憾,早知道自己应该跟着去的,就是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但是自从三年前一别,却连见一面也难了。

宗民时常怀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和博蕙博文博武一起出去玩,若博蕙累了,都是自己和博文轮流背着她的,小小的身子伏在自己的背上,那么轻软,现在想起来那仿佛那就是自己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了,成亲后,妻妾不停争斗,后宅没一天安生的时候,宗民就明白了蕙畹的选择了,以她的骄傲和慧智,如何会将自己置身于如此不堪的境地,她一向是最聪明的,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到了这个时候,宗民终于晓得,如果那一瓢是蕙畹的话,应该胜似妻妾如群左拥右抱,可是这个道理他明白的太晚了。

当他听说是蕙畹开口发落瑾萱的时候,心里也清楚,她大概瞧出了端倪,宗民一想到蕙畹瞧出自己心里的龌龊后,那种轻蔑失望就觉得心灰的很,故也没再提瑾萱的事情,李毓兰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说实话,虽晓得宗民没对蕙畹忘情,但毕竟每晚抱着巫山云雨的是瑾萱,也怕他一个执拗,再把瑾萱弄回来,那自己想再动她,可就难上加难了。

还好,看起来在宗民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张蕙畹,放心之余,李毓兰不禁暗暗自哀,想到广化寺门前的张蕙畹,眉梢眼角荡漾出轻易就可被人知的幸福,想到后面亦步亦趋紧紧相护的世子,和自己比起来,张蕙畹何等幸运,想到此,不禁深深一叹。

后面的心腹婆子急忙道:

“夫人宽心,如今内患已除,您再软着性子哄着爷些,夫妻吗自会好转的,等夫人生下了爷的子嗣,纵是再来个天仙,也动摇不了您的位置的”

李毓兰心思一动道:

“爷去哪儿了”

那婆子道:

“跟着的小厮说是去了那府,想来是寻宗伟少爷去了”

李毓兰道:

“那你差个机灵的小子去瞧着,爷一出了那府,就来回我,我这就去厨房给爷掂量几个适口的小菜”

那婆子笑道:

“当年夫人出嫁时,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如今这才几年,竟然能做的几个拿手好菜了,奴才每每想起来,都觉得稀奇呢”

李毓兰眸子一暗,低声喃喃的道:

“你不晓得,若是我还像在闺中时那样,恐他会休妻也说不定,且那妮子不仅才华出众,听说竟是做的一手好吃食,和她比起来,我竟是真真的一无是处,读书我自是比不过的,只在这些上面,尽些心罢了”

那婆子知道她的心病,晓得勾起了伤心处,遂没再说什么,只陪着她向厨房行去。却说宗民知晓被蕙畹看透了心事,愧悔之余,心里有些郁郁难遣,可是和蕙畹的事情,也只能来寻宗伟开解,故这一程子,几乎一有空就来寻宗民。

宗伟如今却清闲了,他自来不喜官场,落第后,就放下了书本,竟再也不去碰的,气得张兆屿闹了一阵,可是见他竟是心意已决的样子,最后无法也只得放了他去,这宗民不入官场,却对生意经颇有兴趣,一来二去,竟和李瑞清凑到了一起,搭着火做生意。

一开始他拿了钱出去,赵氏还颇为不满,可是算起来,她就是个二房,内宅的银两进出事项也不过是代管,张宗伟是府里唯一的少主子,自是不敢驳的,遂表面上给了他,心里却肉痛的很,只恨自己女儿不争气,进宫这些年竟也没熬出头,不然自己何至于还在这府里看宗伟的眼色。

提起女儿,赵氏也不禁暗暗后悔,当初真是错了主意,一时鬼迷心窍送她进了宫,若是在外面寻个体面的人家嫁了,说不准还能给自己仗仗腰子,这倒好,不仅没有丁点用处,却还经常要大笔大笔的贴补银钱,前阵子倒是说有了些体面,怎么说也是个上了牌子的嫔,最近一段自己着人打听,却又听说不好,遂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的。

下人回说那府的爷来了,已经去后面寻少爷去了,赵氏哼一声,心道,爷几个一个模样,都是吃着盆里想着锅里的主,这张宗民更是比他父亲还风流了十分去,竟娶了个青楼的妓女回来收房,听说专宠了好些日子,前些天不知怎的竟被李毓兰寻了机会开发了去,赵氏心道,别看李毓兰瞧着没甚心机,能把久历风尘的瑾萱轻易开发了,也不是个善茬,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想到此,不禁起了探听的心思,叫过来一个小丫头,低声嘀咕几句,那丫头答应一声转头去了。宗民在宗伟的房里就坐,宗伟一看见他的脸色,就不禁叹道:

“我说你真是庸人自扰,咱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你还不知道畹儿,纵是她晓得了你的心思,那也没什么的,她向来不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且不是我现在说你,当初你真真糊涂的紧,那个瑾萱就是有几分畹儿的神韵,却哪里能和畹儿相提并论呢,你那样作为,岂不成了掩耳盗铃的蠢人了”

宗伟说到这里,瞧宗民一脸悔恨的表情,遂继续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一晃也过了这些年,我瞧着李毓兰竟是和那时变了一个人一般,如今也可算温柔和悦了,她当初那个性子能磨成这样,若不是心里极喜欢你,我想自是不能的,你就放下心思和她一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人生怎么算也才匆匆几十载,既然没有最好的的那个,就涂个舒心就是了,畹儿那个性情才气,哪里是咱么这等凡夫俗子能匹配的呢,旧年她还小的时候,我也是极爱她的,可后来却想通了,我是配不上她的,原以为凭着祖父对她爹爹的提携之恩,你的婚事说不得就成了,可后来你竟然有了两个通房丫头,我就知道,畹儿的性子,势必和你也是无缘的”

宗民有些愣愣的听着,是啊!宗伟都能看出来的事情,自己却一叶障目了,当时觉得她还小,不懂得大家里的规矩,可现在想起来,她自小聪明的紧,什么不是一点就透,且后来掌管了她小叔家这些年内务,哪里有不晓得的事情,只是自己枉做小人罢了。

宗伟看他脸色还有些闷闷的,遂想起来一事笑道:

“告诉你一件趣事,前几天清公子和我提过博武的表弟来着,说是会说洋文,长的极俊秀体面的,他们和皇上一起去了软玉楼”

宗民一愣,开口道:

“博武的表弟?在京的几个不都是他的表哥吗,哪里蹦出来一个表弟,更别提还会说洋文,想必清公子认错人了,哪里有这样的一个人”

宗伟嘿嘿一笑道:

“当时我也觉得纳闷,后来他和我说,出软玉楼时,被花魁绿珠拦住,非要一个极难的题目,那个表弟却信口就出了一副对子,竟是这几个月了,都没人对的出来”

宗民不禁起了兴致道:

“哦!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对子”

宗伟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递给他看,宗民接过一看,不禁扬起一丝笑意道:

“果然极难,且很有趣”

宗伟却笑道:

“原来我还猜不出是谁,他拿了这幅对子出来,我倒是猜出来了一二分”

宗民目光一闪,不禁笑道:

“是蕙畹,只有那丫头能有如此的玲珑巧思,还记得当年洪先生考教博蕙的时候,两人那幅添字帘,即使如今,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巧妙的很,却不知她如今越发胆大了,都已经定亲宗室,竟然还敢女扮男装去青楼胡闹,性子倒越发淘气”

宗伟哧一声道:

“那丫头瞧着外面最是大方得体的好模样,别人不知,咱们一起长大的,你还不晓得吗,小时候就属博蕙最最淘气的,你忘了,她和洪先生每日里斗法,总是连累咱们替她抄书,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最令我不服气的,是最后竟是博蕙的学问最好,年纪最小却学问最拔尖,且平常也没瞧见她多用功,经常偷懒的,这个是我现在都想不通的”

宗民脸色和缓,低声笑了起来道:

“洪先生说过,和博蕙比,我们都算资质平凡的人,所以最后也只有他被收为弟子了,即使后来知道了他是女儿身,也没恼,依旧收了她做学生”

窗外突然咣的一声,两人同时一惊,宗伟急忙站起来冲出去,却不禁笑道:

“我道是谁,却原来是你这个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