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明亮的屋子里,灯光暗淡了几分。
景昊允已经解决了那几名阻挡之人,他的剑下,从无活口,但这次为了阻止丞相进入密室,他来不及将那些人送入鬼门关,就急忙脚踏窗户掠身进屋,与纳兰蔻擦身而过。
剑,破体,拔出,有血滴答。
他一出手,从没有失手,这次也不会失手。
景昊允一手捂着血流如注的肩头,脸色苍白的看着眼前转身惊愕的脸,勾起了一抹笑。
每次杀人的时候,他都会看到这个表情,他也会露出这个表情。
笑,死者已矣,丞相现在在他眼前,不过是一具冒着气的尸体罢了。
方才在拼杀之时,他为了快递解决,用他的肩膀,硬生生的扛住了一刀,入骨三分的大刀在进屋之时已经被他取出,
全力一动,那些蓄积在肩头的血,就喷涌而出,溅满了整个屋子,纳兰蔻一剑刺中那个高手的胸膛后,伸手摸了摸脸上还温热的血,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提着的心,总算落地。
看着丞相惊愕愤恨的眼神,虽然有些残忍,但你一个人死,总比大家都陪葬好。纳兰蔻安慰着自己,想要学着景昊允一样勾起一抹笑,却觉得自己笑得比哭难看。
鲜红的红烛,因着满屋子的血,更显鲜红。
景昊允喷涌而出血里,还有着丞相喷洒的血。
方觉得微风拂面的纳兰蔻,脸上突然的,就沾上了一股温热。
是血,丞相惊愕的看着胸膛上喷洒而出的血,还在继续转动着手中的花瓶。
怎奈,有心无力……他一动,胸膛上血就流得越多,瞬间,他华贵的紫色衣裳,就被染成了鲜红。
“赵之霖,一切都结束了。”
这一刻,纳兰蔻不想叫他丞相。
“是吗?”丞相看着纳兰蔻,看到了那个现在还在期盼着自己去死的君王。身后就是密室,只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打开。自己苦力谋划一生,终究是败了吗?他苦笑着摇头,抱着已经转不动的花瓶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声很悲很凄凉,最后甚至只有呜呜之声。
“是他让你们来的?”
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呕出,丞相抱着花瓶以免自己会狼狈的站不起来。现在的他,已经再也没有当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威,有的,只是将死之人的凄凉。
“是。”纳兰蔻没有再去打击这个将死的老人,在她眼里,这是云妃的父亲。
景昊允已经撕下了一块布简单的包扎了伤口,紧紧勒住的肩头与宽大的衣服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
昏暗的烛火中,他看着丞相苍白的脸,丢下了手中滴血的剑。
“这是命啊……”
仰头望天,丞相呕出一口鲜血,窗外月明星稀,明天似乎是个好天气,只是他已经没法再看到了。
“这不是命,是你强求。”
屋外的高手已经被侍卫们解决,这一场拼杀,他们死了五个人,反正都是要死的,他们不在乎,能看到丞相身死,他们很欣慰,替一个人欣慰。
“我求你一件事。”平素,他从未求人,但临死之前,他想求纳兰蔻一件事。
“什么事?”
“丞相府的人,都是无辜,希望你们放他们一条生路。”
纳兰蔻僵硬的转头看着进屋的侍卫,他们肯定带来了云释天的命令,在这个关头,丞相被刺身亡,会激起很多不怀好意之人的怒火,该怎么善后,想必云释天已经想到。
带头的男子面色阴沉,来之前云释天亲口i交代过,丞相府,一口不留,付之一炬。
死了,就查无对证了,别人就是想说什么都没有证据,云释天还可以大表君王仁厚,好好的表彰丞相一番。这些掩盖在事实背后的真相,只会成为今晚这些人心里的秘密,永远的秘密。
丞相府之人,何其无辜。
可纳兰蔻管不了这许多,她不是圣人,她清楚的知道,有争斗的地方,就有杀戮,云释天也是不得不这么做,丞相的那些门生,要是联名要求彻查、大写不忿不公之诗赋,让云释天怎么收场。
有笔,就能掌握天下舆论,这就是丞相之所以可以和云释天角力的原因之一。
“问他吧。”
纳兰蔻转身,将话题交给了那名带头声音沙哑的侍卫。
丞相转头目光希翼的看着男子,松开了死死抱着花瓶的手。
不是脱力,是他下跪。
蕴含着一个将死老人所有希望的一跪,被男子一拖,阻止了。
“跪我何用,怪只怪,你的欲望。”
此言有理,丞相要是不求,那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丞相府满门灭口,已经是云释天一句话就坐实的事实。
“真的就不能放他们一条活路?他,好狠的心啊!”一口鲜血,呕出了丞相所有的恨。
“不该,就是不该,你去吧。”男子说话之时,手中的剑,悄然出鞘,刺入丞相胸膛。
生前权势大如天,生死之际有谁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