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听他的,千万别听他的!”孔瘸子越来越急,他发现原本的统一战线好似要分崩瓦解成了对立面。
“那听你的,那听你的!”钱亮终于恢复神气,就站在砖垛下薅住孔瘸子的衣领,嘴巴一下一下打上去,也不用力,侮辱成分居多,问一句打一下看起来非常气人。
“还有,现在受伤的这些保卫队员,我会考虑是否追究法律责任,别他妈抱侥幸心理,农民起义几十万人都被镇压,就几十人还想翻了天?”刘飞阳又抛出个重磅炸弹。
“那是他们带我们来的,他们是主谋!”顿时有胆小的喊道,因为现在地上有几人还在躺着,看情况没有生命危险却也很严重。
刘飞阳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和煦,比月光还要灿烂“是不是主谋我不管,如果你们现在离开,我刘飞阳以人格给你们两个保证,第一,不起诉,第二,砖厂开工之后你们的工资只会比现在高,不会比现在低!”
“我们怎么相信你!”
“滚蛋,谁再废话一点承诺没有”刘飞阳知道话越说越多,把局面稳定住再把他们赶走就够了,多说无益。
“凑,我媳妇还在家炕头上等着我,走了!”顿时有工人转头离开,他是权衡利弊之后得出的最正确结论,打下去没钱有责任,真不怪刘飞阳骂,如果现在还继续站下去,那就是真的是傻逼了。
“我是开车的,明天还有人家要饲料,我得给运回去…”又有一人说着,走到四轮车旁边,拿出摇把开始打火。
“在这走回去得一个小时,我得坐车…”
眨眼之间,形势发生质的变化,都丢下武器,奔着四轮车上跳,原本能坐两个人的前座,现在硬生生急了五个,来时候是三辆车,回去时候连辆就能装下,看他们的排列方式大有某些国家的风范…
“走了呢,走了呢?”孔瘸子懵逼的嘀咕道。
“不走等你啊,你走等你啊!”钱亮越打越用力,孔瘸子已经被扇到鼻孔流血,他现在已经彻底承认阳哥就是阳哥,自己差了点道行,不过能在手下出口气也挺好。
“不走等你啊?…啪”
直到现在这些老板们不得不正视的事实就是,自己已经没人了,打一定是打不过,周围已经被愤怒的保卫队员给围住,他们手里的橡胶辊没放下,只要从村里跑出来的虎犊子一声令下,很可能会被打死在这野地里。
“刷…”一股热流顺着裤裆流出来。
“嘭…”打不过那就只能求,其中一人看起来大约得五十五岁以上的老板,顿时跪倒地上,抬起头仰视砖垛上的身影,着急道“飞阳…飞阳老弟,阳哥,我求求你别砸价了,在这么砸下去就真的家破人亡了,活不起了,求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给你磕头了…”
他说完,脑袋不断起伏。
刘飞阳知道,今天过后先不提要不要账的人,那些工人也不可能再干没有工钱的活,所有砖厂都得陷入被动停工状态,他仍旧在砖垛上背手而立。
“嘭…”
紧接着又有一人跪下,哭着求饶道“我一辈子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毁于一旦啊,求你了给我们一条生路,砖厂,我给你百分之三十干股,不,五十,七十都行,只要你别再砸价了,活不下去啊…”
“嘭嘭…”这些人紧接着全都跪下。
孔瘸子已经面如死灰,败了,彻底败了,他瘫坐在地上双眼呆滞的看着砖垛,嘴里缓缓嘀咕着“完了,什么都玩了…”
砖垛下的哀求声比任何哀乐都要伤感,刘飞阳嘴角微微有些抽搐,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发声,下面年纪最大的比他爷爷小不了几岁,此时却都老泪纵横的哭求着,他转过头问着月光,是不是自己变了?
就在这哀求声中他得出一个答案:一将功成万骨枯。
狠下心又道“灿辉,带倒下的朋友去医院验伤,三天之后开始收砖厂,谁不给,起诉他组织暴力打砸私人财物…”
“刷…”洪灿辉听见这话瞬间抬头向上看去,内心震撼无比,他在这些人的哀求声中险些都要跟着哭出来,把他们扔在这野地里就是一群孤魂野鬼,可怜,只要是个正常人听见他们跪着哭求都会跟着哀伤。
他想不懂阳哥为什么这么狠,这是把人往绝路上逼。
“操你大爷…你就是要逼死我们?”
“你这个杂种…”
“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你要遭报应…”
“你家祖坟上会被人撒尿,你爹也不是好东西…”
他们见打不过、求不成,最后只能破口大骂,一时之间,所有污秽的语言统统袭来。
刘飞阳还望着月亮,月光下的脸庞已经没有一丝波动,他的影子落在砖垛之上,他在想人生这条路该怎么走?
何为对?何为错?何为抉择?又何为方向?
他想:对是对,错是错,放下是抉择,扛起是方向。
万夫所指,仍当心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