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意识网真的如赵真雪说的那样,能够彻底改变一个人,那么我希望,这些日记能够让所有人都清楚,这些改变具体是怎么发生的,我相信这些资料会有一定的价值。
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首先能够确定以及保证,自己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在我看来,世界上没有神,没有高于这个世界规则的生命,这一点,从我现在掌握的资料来看,可能已经出现了错误,但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作为最彻底的无神论者,即使是上帝站在我面前,再造出另一个我和另一个宇宙,我也不会认同他在人格上高于我。
对于伊凡那些看似神秘的“魔法”,我更愿意相信是一种更高的技术手段,最起码,从目前来看,它们是逻辑的,可以解释的。
即使我的假定不成立,这种魔法是一种真正无法破解的“神秘”存在,我也不会承认伊凡就是所谓的神,也不会承认任何类似的存在,我不承认任何组织或者个人天然对我有某种支配权,我应当是自由的。我知道这种想法是一种近乎偏执的骄傲,可能也是源于某种情感因素,但是就我目前看来,这一点是我个人价值观的最核心部分,他是“我”之所谓为我的最终分辨,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应当是骄傲并且自由的,只有确定了这一点,人生才有意义的基础。
目前的我对意识网一无所知,除了模糊的印象,从赵真雪以及陈雷的描述来看,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控制人思想的工具,但是我不太相信这种描述,它充满了主观的色彩,其中夹杂着太多被情感影响的因素,可能还有描述者自己不自觉的想象。甚至在我看来,真正控制一个人的思想是无法做到的,最多,我可以认为它是一种消灭思想,控制的工具,因为思想在我的印象中就应该是自由的,被控制的思想,从它被控制的那一刻起,已经不能称之为思想了,只能称之为一架机器。
从我个人对伊凡的了解来看,他无疑是一个具有这种思想的人,在我们的交谈中,他对每一个话题都有着自己明确的观点,这些观点有些已经存在,有些则比较新奇,对错姑且不论,但是起码,这让我认识到,他的思想是清晰的,逻辑的,自成体系的,而且我能感觉得到,他言语之间透露出的那种骄傲,甚至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他跟我们一样,同样视自己为唯一。
我知道,在我写下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我的一举一动,但是我相信,他不会为此而对我怎么样,因为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同样相信自己坚持的行为一定是正确的,光明的,这一点,既是我的计划能够实现的前提,也是对我观点的旁证。
同样我也相信,一个有着这样想法的人,在没有充足的理由前提下,他不会无聊到去制造一群机器去为他服务,从目前他的动作幅度来看,这样的充足理由很有可能是不存在的,所以我相信我是安全的。
下午4点,我见到了伊凡,果然如我所料,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他没有试图掩饰这一点,而是坦白的说了出来——语气中没有一点得意,这很好的表达了他内心的高傲,他不屑掩饰这一点,欺骗我对他来说,毫无成就感可言。
但加入意识网的过程还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原先的想法中,意识网作为他最看重的一个组织,应该是非常严密的,一个严密的组织,加入的过程肯定会非常严谨,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他很清楚的告诉我,连接意识网需要贡献百分之十的“意识”,他的原话是这样,在对我的解释中,他形容说这大概相当于偷掉人大脑计算资源的百分之十,其后果大概相当于旅游纯粹看风景的大脑运动量,他说这是维持网络运行的前提,以及他建立意识网的目的之一,他也坦白的告诉我,这点精神力对我们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他的魔法来讲,有着重要的意义,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没有看出他说谎的痕迹。
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他给了我一块手表一样的东西,告诉我这是意识网的使用工具,其作用类似于用于上因特网的网线。(图片我已摄下,见附录。)这东西的运行原理我还不清楚,很有可能是通过他的“魔法”,我已经知道,他的“魔法”很大一部分都是超距作用,原理位置,我相信,这一个,可能也不例外。
“魔法”能够通过物品施展,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所谓的“魔法”是一种技术手段也并非没有可能。
为了更高程度的保持客观,上述的这些话,都是在我拿到“手表”之后,进入意识网之前,我目前一切正常,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和不适,为了防止进入之后的观点会有所改变,所以,我把这些内容先上传。
……
以下这些内容,是在我进入意识网一个小时之后写的,本来我想用摄像机,但是相比于图像和录音,我认为文字才是表达真实思想的最好工具,我们的声音、表情和动作,其实都充满了不自觉的谎言。
进入意识网很简单,按动之后,你大脑就会很清晰的收到一个提示,你可以用说话回答,也可以仅仅在脑中“想”着回答,这种感觉很难描述,好像就在一瞬间,我的大脑已经成为了透明,所有在其中想的东西,都已经被意识网洞悉,就我个人来说,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内,我并不是很适应,但是说实话,这种感觉其实并不难受,或许,可以用陌生来称呼他。
当然,你可以随时切断这种连接,确实可以,我已经反复尝试过多次,从这一点上来讲,不得不说,意识网给了我第一个好感,但我不会放松警惕,下面,我来详细的说说意识网带给我的主观感觉。
意识网是一个……是一个很难描述的东西,我尽量表达的清晰,但文字水平有限。就好像你的眼睛,不,是你的大脑直接“看”到,或者说,直接感觉到,有许多人跟你在一起,这种感觉,就好像做梦一样,睁着眼睛的时候,有点像幻觉,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会更明显一点,人物的真实感非常强烈!就如同你在做梦的时候,你不会怀疑梦中人物和事件的真实性,事实上如果你怀疑了,那你一定是醒了。
但是这里不一样,这些真实的——说幻觉也好,说梦境也好,你可以去“看”,可以去“听”,甚至可以思考,可以怀疑,当然,在这里,我并不能“说”,“说”在这里是一种特权。我虽然只是这里的旁观者,但这种梦境又是如此的真实,虽然仅仅是在一边观察,但我已经被深深的影响了。
这种影响虽然让人印象深刻,但还远远没有到左右我意志的程度,我努力让自己开始思考,并刻意怀疑这就是一种幻觉,在种思考本身就已经证明了什么——在做梦的时候,我自己甚至无法主动去怀疑,人的主观意识在梦境中是不起作用的。
但这种怀疑没有收到任何效果,那些存在依然真实。我尝试着掐自己的大腿,能感觉到很清晰真实的疼痛,在疼痛的一瞬间,这种感觉暂时淡了一点,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什么也解释不了,人在一般思考的时候同样会被疼痛打断,不过这也暗示了,那这些幻觉和梦境,可能都是跟我们思考一样的真实存在。
这可能真的是一个由意识组成的网络。
从目前来看,梦境中,或者说,意识网中的内容,都不是固定的,甚至不是连贯的,从目前接触到的来看,出现概率最多的画面是在一个大楼火灾的现场,很有可能就是日本这次遭受恐怖袭击的现场,大火逼近,大家都很恐惧,很茫然——注意,这些东西都不是纸面上的文字,而是我脑中真切感觉到的感受,这一点我可以确定。虽然这种感受的强度并不是很大,而且我并没有现场经历那次事件,但是在这种感觉的性质上,我跟亲身经历的人是一致的。然后在大楼顶上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个场景是在意识网中出现最多的,除此之外,我还经历过冲浪,蹦极,歌唱演出,甚至棒球比赛,在此之前,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产生过一丁点兴趣,甚至对有些还比较反感……
在这些体验中,我注意到一个规律,一般来说,越是情绪强烈的画面,出现的概率也就越高。到这里,我不得不说,意识网确实让我感觉惊叹,这些感受是如此的真切动人,仿佛是我人生的延伸。
虽然意识网带给我的感官刺激是如此深刻,但我相信我仍然足够清醒,我的理智并没有因此而退缩或消失,在感官得到享受的同时,我同样非常担心它可能引起的各种问题。在意识网中,人很难有真正的可言,除非你从来不在脑海里念及自己的,只要是你想到的,就会在意识网中有所体现,而一般的人,没有经过心理训练,很难控制自己的思路。不过就我个人来说,比起这样深刻的体验,这些问题显得并不重要。
当然,到目前为止,我依然坚持我之前所说的价值观,我认为个人的骄傲和独立重要性仍然非常重要,但这并不跟我在意识网中的感受相违背,正是因为人与人差异的存在,这种交流才会这样的让人印象深刻,如果取消了这种差异性,那这种东西充其量也就能称之为回忆。
一个人不可能总是通过回忆取悦自己,只有差异的客观存在,这种体验的素材才能足够丰富。
另,至赵真雪:如果这封邮件你能收到,那说明我之前对伊凡的猜想在很大程度上都是正确的,他对这个世界还没有真正产生恶意。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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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魔法训练
这封邮件汪铭一直写了很久,中途经过许多次修改,在点击发送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悔,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文笔之差,这种感觉在一时之间真的无法用文字描述清楚,这种感官的接触是如此的真实新颖,以至于手机在衣服兜里响了半天,他甚至没有察觉。
他拿起手机,未接电话大概有几十个,他只是看了一下号码,就把手机关上了。
他知道他们想找自己做什么,也许他们最终认识到了事实的真相,想让自己回去继续主持工作,但是说实话,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发挥自己最大的作用。
夜逐渐深了,因为意识网大部分成员都身处日本的缘故,成员们都纷纷入睡了,那些不喜欢做梦的大多选择直接“下线”,而另外的一些人则处于挂机状态,参与的潜意识波澜逐渐消退,意识网中也逐渐恢复了平静,就好像一台电视机进入深夜,节目一个一个变少了,他能感受到的“梦境”也逐渐失去了色彩,除了零星的几个打电脑游戏的画面,大部分都已经成了一片单调的空白雪花。
汪铭就在这一片空白中默默的回忆着,思考着刚刚的经历,并尝试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来解释关于伊凡的那些谜团。
“你好!请问现在是晚上吗?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少。”一段非常清晰的话忽然出现在汪铭的大脑,不,这不是话,这是意识,它产生的如此突兀,可汪铭却在一瞬间就完全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就如同是他自己所想的一般,汪铭立刻反应过来它是来自意识网,并在第一时间就认识到这个念头跟之前的那种梦境存在的区别——它是一个非常清晰的语句表达,并且自己能很清晰的知道到它来自另外一个意识网的用户,这两点跟意识网中的那些“共享内容”有着很明显的区别,他在第一时间就联想到赵真雪描述过的“意识传话”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