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满院人的殷切期盼下,女皇陛下和凰王殿下终于领着一众朝臣官员贵族小姐超这边过来。
接受完众人高呼的千岁万岁之后,两人的心情依旧是并不明媚。应酬般的扯开嘴角,含着笑让众人平身。
“倒是朕和凰王来晚了,招待不周饿着了诸位。皇君,快开席吧!”
沐瑾宣刚刚下令诛杀了不少人,现在胃里都不太舒服,客套两句之后直接让开席了。
纪宸吟也没比沐瑾宣好到哪儿去,脸色铁青的坐在位上灌了两杯闷酒。
纪宸竹想了想自己在后宫遭受的那些暗算,闭上眼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心里说不舒心那就真是太假了。
毕竟他忍那些人很久了,如今自家姐姐和妻主这么霸道的为他出气,他怎么可能不舒心?不过他还有点担心,担心这么大的动作会引起不小的风波。
晨泽语和纪宸竹对视一眼,只见后者神色无奈的对他摇摇头,他也就能猜到纪宸吟现在是有多大的火气了。
提步走到纪宸吟身边,安静的坐在旁边倒着酒,伸手为她揉着额头。等到她神色缓和一些了,他才捧着杯茶端坐着浅啜。
纪宸竹坐到首座的沐瑾宣身边,迎上她怜惜愧疚的眼神,笑着摇摇头问道:
“泫儿、凰儿她们呢?”
沐瑾宣收起了眼底的愧疚,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
“她们几个也不喜欢宴席上这些虚与委蛇,等会儿宴席散了再让人叫她们回来吧。”
她不想因为应酬而耽误了凰丫头送那些人上路!至于佑儿的满月宴,晚间只留下家里人一起庆祝一顿才是最好的。
所以说直白了,什么进宫参加宴会都是骗人的,纪凰进宫的主要意义就是审查判罪,为女皇陛下和母王大人打工。
嗯,还是那种不能吃饭的打工。
当然了,纪凰是会饿着自己的那种人吗?肯定——不是!
……
冷宫里,被风啸风鸣秘密扣押进宫的自然不止程家人,还有一大票瑟瑟发抖举止畏缩的后宫皇侍家属成员。
纪凰吃着从御膳房叫来的古代盒饭,招呼着纪宁和沐梓昕开饭,完全没有要理会审讯的意思。
监督审问录供的沐梓泫闻着满殿的饭菜香,偶尔看向餐桌那边大快朵颐的兄妹三人,严肃的外表有些龟裂,内心苦哈哈不知该找谁说。
由于沐引涧暗中收集的证据完全充足,那些人即使是抵死不认也没有用。更何况纪凰直接把他们的家人全部“请”来了,面对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况且哪怕是他们不想招,家族里的人为了保全钱财地位也会直接抖出他们做的事,他们再挣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审讯处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却在洗雨宫的雨皇侍张润雨这里卡住了。
由于张润雨诞下了十六皇子,而且十六皇子如今还年幼得很,若是处置了张润雨,恐怕十六皇子那边很难做。毕竟父辈恩怨,不该牵连至下辈。
看着进度飞快的沐梓泫突然卡住了,纪凰放下碗筷走过去,接过张润雨的资料扫了一眼,也大概懂了沐梓泫的纠结。
审讯的这些人依据所犯的罪行,上到白绫毒酒赐死冷宫、下到逐出皇宫国寺静修,反正相对来说勉强算是较为合适的处置了吧。
而这张润雨,在参与此次寰夕毒一事之前,还曾经收买过凰栖宫的御厨给纪宸竹下毒、在沐梓昕的衣服上撒过招蜂粉,放出流言诋毁纪家有篡位之心……
要说他的罪行,真的是有点多。但是这十六皇子横在中间,确实不太好办啊。
祸不及家人祸不及老幼,这点原则纪凰还是有的。她虽然找来了许多人的家中族人,但只是为了加快审讯进程而已,并没有迁怒的意思。若是不知晓未参与后宫这些事的人,她一个也没动过刑。
“呵!要杀便杀了,假惺惺的为难个什么劲?你们刚刚处死的人还少吗?罢了!我害死那么多人,是时候还了。”
被两名禁卫军一左一右看押起来的张润雨嗤笑一声,说完之后闭上眼靠在墙边,掩饰住眼底的不舍与眷念,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轻缓道:
“只希望你们以我的性命为终结,不要迁怒诺儿。若他当真碍了你们的眼,贬谪了丢出皇宫去便是……”
纪凰敏锐的察觉到他说话时的轻微颤抖,这不像是情绪引起的,而像是……生命的消逝!
“张润雨!”
纪凰猛地喊出声,坐在地上靠着墙的张润雨却没有丝毫反应。
就在沐梓泫上前一步准备探查的时候,张润雨的皮肤突然慢慢变黑,裂开一处又一处小口,血肉翻涌的模样就像正在被蚕食一样。
看到这一幕,沐梓昕紧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尖叫出来。纪宁皱眉走到纪凰身旁,虽然很害怕却倔强的盯着,想要知道原委。
风啸绷紧身躯走向张润雨,试探性的用匕首柄碰了碰他的身体。
然而就是这轻轻的一碰,张润雨的身体靠在墙边歪了下去。离得最近的风啸拿出银针扎在张润雨身上,不出所料黑得彻底。
就在所有人都看着风啸手上那根银针的时候,纪凰却盯上了张润雨身后的墙缝。
由于宫苑的破旧,墙面与地面间的缝隙已经非常明显。纪凰此刻盯着的,正是那些借着墙缝的阴暗、蠕动着向宫外而去的小虫子。
那些小虫子体型极小,大概也就半粒米那么大。纪凰能看到它们都并不是因为视力良好观察细微,而是因为她对蛊毒气息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