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弈卿眼底波涛汹涌,片刻间归于平静。
纪凰就着他的杯子喝完他杯里的茶,拿过他的茶杯放在桌上。随后牵起他的手,用拇指指腹摩擦着他的手背,凑近他耳边低声道:
“这三种药物在体内都不会存留太久,需要一天之内全部下齐,不然是无效的。且就算一天内下齐了三种药,药物混合的毒性也只持续半个月,半个月内戒骄戒躁,不要大悲大喜就行。”
任何东西都不会完全没有缺陷,既然存在,必定也有克制的方法。玉凤菊花粉已经除去,也就不必担心了。
不过将计就计也不错,她们倒想看看幕后之人要玩什么。
“嗯。”御弈卿靠在她肩上点点头,然后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迷迷糊糊闭上了眼。
宴会上的歌舞酒乐仍在继续,喧闹且无趣,让御弈卿彻底睡沉了。
纪凰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能更舒服的靠在她肩上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等御弈卿再次醒来时,他还是在纪凰怀里。但却不是在皇宫里,而是在马车上。
这么一场别人挤破了头都想见识见识的帝国宫宴,就这样被他睡过去了。
……
晚膳时候,御弈卿正在思考第三味药该怎么下到他身上,桌上就出现了一盘焖豆蛋羹。
御弈卿只当自己没注意到,在驿馆下人的推荐下随意尝了两口,说了句“不喜欢”之后就没再碰了。
那下人见御弈卿兴致平平,吃了两口就没再碰那盘菜,眼珠子转了转之后,又笑眯眯地给御弈卿推荐别的菜。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纪凰蹙着眉,有些不耐地摒退那些驿馆下人,然后亲自给御弈卿盛了一碗鱼片粥,一勺一勺吹温了喂到他嘴边。
这一幕说是盛宠真的半点不为过,看得那些下人神色各异,连忙低头退下。
等到下人们退下之后,御弈卿才自己端过碗,从纪凰手上拿回勺子,喝了两口粥之后开口道:
“驿馆的人毕竟不是我们的人,菜里被动手脚也是在所难免的。刚好派人跟上去瞧瞧,我倒想知道是谁的手伸到驿馆里作乱。”
“嗯,小心粥烫。”纪凰应了一声,继续给御弈卿夹了一筷子炒肉丝:“阿卿尝尝这个,别总吃叶子。”
向来吃得清淡的御弈卿:……
“没有总吃叶子,只是荤腥吃得不多而已。”
御弈卿张嘴叼走纪凰筷子上的肉,觉得他有必要为自己的进食习惯辩解一下。
然而纪凰可不理这些,继续喂小猪一样喂着御弈卿。
每天大清早起床练功,还不好好吃点肉,那几片叶子怎么能为他提供那么多能量呢,怪不得最初见到他的时候他那么清瘦。
御弈卿被她一口接一口投喂着,塞得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像只小仓鼠一样咀嚼,一边思考自己认识她之后重了多少斤。
……
第二天,风啸、戎可星几人顺着那些驿馆下人一路追踪,从驿馆追踪到了御锦佚和御行符,又从那母女两人追到了越溪,再从越溪追到了箫河身边的小厮。
这线路绕得可真是长,幸亏是风啸亲自追的。要是只有戎可星她们,恐怕追到御锦佚母女那里或者欧阳家族那里就被截断了,没那么容易追到箫河身边去。
……
一晃十天过去,这十天里,御天帝都的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热闹,一半是因为各方使臣满城游玩,加大了人流量。另一半么,则是因为御天帝都的大理寺人满为患了。
自从宫宴那天,御锦枭下令将册上那些人按律严办之后,大理寺这几天抓紧去的权贵公子夫郎简直超过了成立以来抓的总数,几乎帝都里每个世家都有人被抓进去。
虽然御锦枭说了按律查办,但涉及到的人数太多,再加上欺凌皇族可是灭族大罪,大理寺总不可能把帝都这么多世家全部灭族。
于是乎在御锦枭的默许下,那些权贵集体将家中犯事的人踢出家门划去姓名,很利落的撇清了关系。
这样一来,大理寺办案也顺畅多了,该关的关、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也不用再顾忌那些世家。
不过世家无需顾忌,但皇室却是不可不顾忌。
册子上列出的名单中,其实最过火的,就是宫里那些皇子皇女甚至皇侍们。
但就算借给大理寺的人一颗脑袋,她们也没胆子去宫里抓人啊。于是乎宫中的那些人,便交给了御锦枭亲自处置。
虽然御锦枭以‘兄弟打闹失了分寸’为由,并没有进行什么毁灭式的惩罚。但碍于纪凰的威压,她也不敢过分偏袒,还是稍微惩戒了一番的。
这惩戒说重不重,可说轻也不轻,够后宫里那些养尊处优的人喝上一壶了。
御锦枭这次的处理,虽说肯定没有纪凰亲自动手来得狠,但也算是实打实的大罚了一场,为御弈卿立了场威。
对于这样的处置,纪凰只是笑笑,点头不语。
这态度,在御锦枭看来应该就是满意了,此事也算暂时落下了帷幕。可至于纪凰心里究竟怎么打算了,那就无人得知了。
……
御天帝国,帝都,城郊,皇家猎场。
御天帝都的东北郊区,有一处绵延数百里的皇家猎场,其面积堪比半座城池。
猎场小半面积是用来给狩猎之人驻扎营帐的平坦草地,大半面积是放养百兽的山谷密林,其余还有些取水的河流小溪。
每隔三年的今天,御天的皇家猎场就会迎来大批人马,草地上的营帐随处可见。
属于食肉者的狂欢,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