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在整个莘州城最南边,从机场到镇上,大巴走了一个多小时。
由于是山区,夜晚格外凉,周茉穿着超短裤,下了车就冻得哆嗦。高彦礼有眼力见,扒了外套给她裹上。
周茉瞪他一眼,高彦礼趁火打劫:“怎么,不想穿?要是不冷你就还我。”
气得她又是一个白眼,拽紧了外套,快步去赶前面两人。高彦礼震惊地喊一声:“哎,就不等我了?”
……没人理。
零点左右,镇上处处漆黑,偶尔有微弱昏黄的路灯,将湿漉漉的路面照亮。高彦礼在后边可怜兮兮拖两人份的箱子,箱轮磕在石板路上,稀里哗啦地格外清晰。
几人在曲折巷子里拐了好几个弯,才摸到那家预订的客栈。
直到分房时才发现问题,总不能让周茉和高彦礼住一间,于是希遥倚着行李箱看戏,目睹伏城眼神一点点结冰,恨不得把高彦礼千刀万剐。
高彦礼一个劲赔笑,伏城狠劲踹他一脚,又在肩上来一拳。说什么“不想当电灯泡”,这下可好,他单着,其他人也都别想成对。
周茉不知道这背后的恩怨纠缠,跑来拉希遥的手,笑说:“希遥姐姐,我跟你住一间。”
伪善的面具她最擅长,来的路上分析了一通,考虑到后面几天都还要相处,加上毕竟是伏城的表姐,她不想闹僵,只得放低身段示好。希遥着实有些惊讶,但也很快接受——反正在机场就已经见识了这女孩的阴晴不定,那就暂且跟伏城一样,归因于青春期的心理特征。
于是她也笑,点点头说:“好啊。”
伏城跟高彦礼打打杀杀了半天,一抬头,钟表指向凌晨一点。隔壁房间的淋浴水声已经响了好久,估计那边都洗漱完毕准备睡了,他们这儿还在solo大战。
高彦礼体力透支,瘫在床上喊停:“我真没考虑到这事儿,不是故意的。早知道就订三间房……”
伏城不想听,拿枕头闷他的脸。高彦礼在底下拼命挣扎,胳膊碰到床头柜的储物盒,胡乱摸到什么,整个人一顿:“卧槽,这啥?”
伏城松开他,高彦礼看向手里,锯齿边的方形袋片,中间是凸起一圈圆痕。是客栈免费赠送的计生用品,他坏笑,在伏城眼底下晃晃,又问一遍:“这啥?”
伏城看向别处:“不认识,没见过。”
高彦礼跳起来,从后边勒住他脖子:“扯淡,这玩意你还能不认识?哎,说实在的,我早就想问你了……”
伏城脸涨得通红,高彦礼把那薄片怼在他眼前,他干脆闭眼,发觉连眼皮都发烫:“问什么?”
高彦礼歪头想了想,贴近他耳朵:“……你第一次,多长时间啊?”
士可杀,不可辱。
一瞬间天旋地转,高彦礼被伏城一个过肩摔,在床上躺尸:“我操,伏城!我颈椎好像断了……”
他捂着后颈吱哇乱叫,伏城居高临下冷眼看他,忽然半掩的房门被人撞开,两人都是一愣。站起身来,看见慌慌张张的周茉。
伏城见她神色不对,立刻问:“怎么了?”
周茉吓得嘴唇直打哆嗦:“我们,我们房里……有只蛾子。”
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原来只是虫子。伏城听完,闭上眼松了口气,高彦礼自告奋勇:“别怕,我去帮你们打死。”
伏城决定给他表现机会,不准备插手。结果高彦礼走了两步,又回来拉他:“算了哥,还是你来,我也怕。”
伏城一脸无奈地被拽到隔壁,还没进门,先听见走在前边的高彦礼一声“卧槽”。
他也凑过去看,房间的狭窄门廊被周茉和高彦礼堵个严严实实,卧室里桌上摞了一把椅子,希遥穿着睡裙站在椅子上,手里拿一条毛巾,打算去捕停在天花板上的飞蛾。
随着她动作,那把椅子朝桌边一点点滑动,却没人注意到。伏城一怔,猛地推开前边两人,奔到桌边把椅子按住,同时一手稳稳扶住她腰:“下来。”
这镇子偏僻,条件不算太好,山区气候潮湿,虫子也多。本来就是只蛾子,既不乱飞,也不咬人,但同住的女孩一见到就尖叫一声,希遥没法,搬来椅子,打算把它请出去。
没想到搬椅子的功夫,周茉已经冲到了隔壁叫人,她有点懵,此刻看见伏城紧张,更是不明就里:“没事,我不怕虫子,马上就捉到它。”
伏城声音更沉,重复:“下来,我来捉。”
她拗不过,只好被他扶着,小心翼翼回到地面。毛巾交给他,伏城把椅子摆稳,上去将蛾子包住,下来丢到窗外。
一串动作一气呵成,蛾子被瞬间解决,他没再多说什么,丢下句“早点睡”,拉着高彦礼回去了。临走门“砰”地一声响,希遥歪一歪头,不知道又是哪里惹他不高兴,莫名奇妙。
同样沉默的还有周茉,坐在床边盯着她,眼神有些冷。
希遥不太自在,尴尬地笑一声。想找点话说,却好像欲盖弥彰:“我弟弟……他平时在学校也这么爱发脾气?”
周茉淡淡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脑海里回忆刚才伏城的紧张反应,又想起他把希遥抱下来时,她睡裙裙摆鼓起,膝盖上两片暗红的血印一闪而过。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古老的挂钟在响,她静静听着与希遥对视,忽然觉得好笑。
姐弟?真把她当傻子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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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的更新。我到现在才登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