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他发出一点疑问。
艾德太太:“嗨宝贝,我们吵醒你了?”
阿莱茵懵懂地点点头:“我听到声音。”
“哦不。”
艾德太太和艾德先生面面相觑,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已经做到毫无声音,多年哨兵向导的经验和艾德先生难伺候的强迫症——他是位感官敏锐的哨兵,决定的事无法忍受不完美,俨然阿莱茵的出现破坏了这份完美——如今家中女仆还在酣睡,丝毫没有收到丁点影响。
“宝贝,你是怎么听到声音的?”艾德太太皱起眉,面部表情有点严肃,身为母亲又让她飞快地发现,“哦亲爱的,你没穿鞋,我的天,你不冷吗?”
她迅速上前,心疼地想抱起阿莱茵,忽然间似乎意识到,导致动作卡在一个尴尬的地步。艾德太太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脸色苍白地僵硬在原地。
艾德先生发现,鼓励性地拍了拍爱人的肩膀:“亲爱的。”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阿莱茵他……”艾德太太难堪地回过头,“对不起。”她反身,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来到小男孩身边,弯腰整齐地放在脚前,“阿莱茵,我的小艾德,你要学会自己穿鞋,而不是光着脚到处走。”
小男孩不懂:“我?”
“是的。”艾德太太慈爱又悲伤地看着他,“有许多时候我们不能照顾你,就算在你身边也不一定能够做到。比如现在在家里的女仆阿姨,她因为做了一天家事劳累入睡,不知道你在这儿光着脚受冻。”
小男孩:“那我该怎么做?”
艾德太太笑起来:“别担心,你不用想太多,只需要把你的小脚丫伸进鞋子里就够了,没关系我会扶着你。”
艾德太太伸手扶住,阿莱茵身体微微倾斜,很顺利地将鞋子穿好。艾德太太看着他,一会,沉默地松开,退到艾德先生身后。
阿莱茵仰头望向他们。
他没说,小男孩知道,在刚才的动作中,母亲的手发抖了,额头还冒出了汗。仿佛不是在简单地帮助儿子穿鞋,而是在面临着一个前所未知的恐怖敌人。
艾德先生:“我们该走了,阿莱茵,帝国又下派了任务给我们。”
阿莱茵:“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会很快,我的孩子。”艾德先生回应,“很高兴这次你能来送我们。快回去睡了,外面太冷了。”
阿莱茵点点头。
艾德先生打开门,艾德太太先出去,在关门的刹那,小艾德看见了一张悲怆的脸,是母亲流露出来的,极其短暂。
门接近无声地关上。
阿莱茵一点也不意外,不记得从几岁开始,他们就用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对待,有时很疼爱,有时又害怕得反复确认,仿佛他不是他。
——孩子是敏感的,任何一点转变都能察觉到。
这还真糟糕,阿莱茵想,我可从来都是你们的小艾德啊。
胸口闷闷地开始发痛,奇怪地感觉有东西激动得要跳出来。既然你要出来就出来吧,阿莱茵自暴自弃。难道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难过和孤单,如果是因为拥有“特异功能”,就让爸爸妈妈知道吧,反正他们也不喜欢他。
阿莱茵趿拉着过大的拖鞋跑回房,吃力地爬上床,然后赌气地用被子闷住脸。
*
麦克就是在这天下午来的。
小艾德一觉睡到中午,醒来时房间里充斥了暖和的阳光。
空气中弥散着细小尘埃。
周遭静极了。
阿莱茵歪过头,床头矮柜上摆着一碟封好的三明治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看来女仆阿姨不久前还来看过他有没有醒。
阿莱茵还在为早上的事情生气,伸出手只想把盘子推到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为父母态度做出的反抗,平时小男孩得到的都是温和乖巧的美誉,那一刻内心恍若有个恶魔在操控,教导他要暴力解决。
“不行哦。”
小艾德瞪大眼睛。
四周没有人,他明白,但声音的的确确传进耳朵。
他害怕地询问:“是谁?”
紧接着,一团白花花的玩意直砸向脸。
阿莱茵啊了一声,视觉被阻绝,乌黑黑,同时,毛茸茸的感受一并传送。对方是个有长尾巴的家伙,再砸了他之后毫无歉意,还用那条尾巴勾他的下巴。
阿莱茵惊慌地坐起来。
小家伙顺着滚到床中央。
是一只白色的小猫,阿莱茵诧异,特别可爱,正歪着头用一双漂亮的祖母绿的大眼睛望着他。
阿莱茵:“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猫:“是你放出来的才对。”
“我放你……?”阿莱茵惊愕地捂住嘴巴,“你居然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