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深处,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后,才看见里面两个黑黢黢的人影。
两个人看上去都很高,只不过背对着他的那个人显然要更加高一些。应该是两个男的,明里笃定的想,眉头蹙得更深了。若是一男一女还好说,不是来火热的,就是来分手的,可是两个男人是什么情况?
一般只有雄性动物出没的场合,情况就相对比较复杂了。可能是打架,也可能是准备翻墙逃校,还有可能是做其他什么。现在的学生,仗着家里有权有势,什么做不出来?
可是这两人明显比较奇葩。
略矮一点的男人手里拿着点燃了的烟花棒,近乎以一种死缠烂打的方式挥动着手臂,说着些什么。
而那个高一点的,转过身,勉为其难地接过,然后就像一个雕塑般凝固在原地,拿着闪闪发光的烟花棒,不动了。他面露纠结,做不出另一个男人那么“喜迎新春”般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拿着烟花棒就能变身了似的。
等到最后一根烟花棒烧完,那个喜气洋洋的男人兴高采烈地准备拆另一盒,却被另一个人强行拖走了。
矮个子扑通扑通的挣扎了两下,却未能从如来佛的掌心里飞出去,笑意盈盈地被揪着走,嘴里还喋喋不休的,占尽便宜。另一个男人无奈的笑着,竟然也匪夷所思好脾气地不发作,就那样温柔地看着他。
直到两个人走远了,明里才仿佛解冻一般恢复了知觉。走进两人方才待过的地方,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火药味,提醒他看见的是真的,不是幻觉。
从看清顾泽脸的那一刻起,他隐隐约约就能感受到一种怪异的气氛,让他很不舒服。站在原地思前想后了一番,把所有事情串在了一起。他突然一下就明白了。
那种让他不舒服的气氛,是暧昧。
某天开始,学校突然流传出一个奇怪的流言:数学组和语文组不和。
这个流言有依有据。
第一是,自进入高三以来,语文作业急剧上升,严重挤压了数学作业的时间,学生们敢怒不敢言,文言字词、素材积累、名著古诗,随随便便哪一样都够学生整理一个月不停歇了。数学组严重diss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第二是,听说语文组组长和数学组组长,关系极差,常发生冲突和摩擦。
顾泽和明里绝对不会同框出现,情非得已的场合,他们也会错开彼此的位置,自觉坐到离对方最远的位置。
据说,二人还曾发生过一次大型的争执。
见到这种鹬蚌相争的情况,变成渔翁的学生自然喜闻乐见。恨不得语文作业越少越好。
步入高三后,临近高考,晏禾也变得忙碌起来,时间基本全花在自习上,出入办公室的频率少了一大半。
偶尔有节假日才能稍微松口气,减轻点心里不学习带来的负罪感和不安。晏禾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每日重复着高度紧张和注意力集中的日子,像一个随时要上战场的抗战老兵。他怕自己的弦一松开,就紧不起来了。
给自己认真罗列的每日复习计划,也在一丝不苟地完成。即便是中午的午睡,他也只把休息时间掐在10分钟之内,其余时间都在做题。与高二时,提前在自习课上准备好枕头眼罩,安然入睡的混子,简直判若两人。
就这么用尽全力往最后100米冲刺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17年的尾声。
高三年级的一切活动都被取消了,只剩下元旦前,可以开一个勉勉强强草率了事的元旦班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