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陆先生,要熄火吗?”他从后视镜里能很明显看到陆郁怀里的那位小少爷睡得很熟,暂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为陆郁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还从来没有接送过裴向雀,此时觉得非常新奇。他只是一个司机,仅仅是陆郁偶尔在车上处理事务都能感觉到他行事手段的厉害以及不留情面,没料到还有这么柔软的时刻。
陆郁抬头看到黑漆漆的窗户,是裴向雀住的那一盏,只是现在还没有亮。他说:“熄吧。”
司机以为他该叫醒怀里的孩子了,陆郁却没有。他轻轻地移开裴向雀的脑袋,先下了车,从窗户那将钥匙扔给了司机,再转身小心地将裴向雀抱了起来,托着头和腿弯,朝楼上走了过去。
他的姿态珍重而亲密。
司机跟在后头,直到陆郁停下来踢了一下门,他才手忘脚乱地打开锁,也不敢进去,只是在外面等着。没过一会,应该是安置好了裴向雀,陆郁走出来,拿走了司机手里的钥匙。
虽然陆郁的动作很轻,但是这么一番折腾,裴向雀还没有醒,安安静静地睡在床上。他今天下午讲的那番话太过诱人,陆郁听他说过许多好听的话,可今天那几句尤为可爱。
陆郁站在床头,眼神沉静幽深,看了半响。
裴向雀的头发鸦黑,皮肤雪白,对比过分鲜明的黑白两色本该是有些寡淡的,可在陆郁的眼里却鲜亮极了。
他一直克制着欲望,此时终于打算放纵一回,扯掉了领结,俯下身吻了吻裴向雀淡粉色的唇角。裴向雀的唇角又软又热,只有些微的濡湿,却异常甜美,诱人深入。陆郁原来吻得轻柔缓慢,像是蜻蜓点过湖水,只留下些许涟漪。可过了半秒钟,他发现明显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对上裴向雀,他的忍耐和自制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便顺从心意逐渐加深了那个吻。
直到睡熟的裴向雀在睡梦中都能感觉到不对劲,兴许是呼吸有些凝滞,皱着眉头朝脸颊这边挥了挥。
陆郁慢条斯理地起身避开了,又摁住了裴向雀的手腕,塞到了被子里。
“乖一点,我的阿裴,”陆郁的眉眼紧绷,凌厉而锋锐,可语气却是温柔的,叹息着开口,“我的金丝雀。”
他的喉咙干渴,去冰箱拿了一罐啤酒喝了,也浇不灭从心头烧起来的火热,最后从隔壁拿了浴衣来这边冲凉水澡。冲完了澡,陆郁坐在卧室的软椅上打开电脑,满脑子都是方才的那个吻。对于那个吻,他没有半点罪恶感,说起来只是提前向自己的小麻雀讨要些利息,防止他日后债多压身,还不上来罢了。
*
裴向雀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他翻了个身,眼前模模糊糊的,映着坐在不远处的陆郁。
陆郁抬眼看着他,“到现在才醒,晚上还睡不睡了?”他的话是这样说,可到底裴向雀睡了这么久,也没有叫醒他。
裴向雀揉了揉眼,走到陆郁的身边,才醒过来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软的,“晚上,晚上再说……陆叔叔,工作,还,还没做完吗?”
陆郁处理完一封邮件,向后靠了靠,“你今天不是要问关于我的事情吗?先去洗个澡,我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就慢慢和你讲。”
裴向雀瞪圆了眼睛,回忆起了这件事,想要更加深入地了解陆叔叔,便欢欢喜喜地去冲了个澡。只不过冲到一半的时候,无意间瞥见覆满了水气的镜子里的自己,嘴角边有一个小红点,在白皮肤上格外明显。
明明回来之前,他在车窗上还没有看到的。
裴向雀忍不住摸了摸,不疼也不痒,碰到的时候却像触了下电,指尖一顿,又放下来了。
他出了浴室的门,径直朝陆郁走了过去,坐在陆郁的身边,细声细气地抱怨着,“家里是不是有虫子了?这里被咬了一个包。”
陆郁看向旁边,裴向雀正微微皱着眉朝自己这边偏过头,他才洗了澡,整个人似乎都是湿漉漉的,翘起的睫毛上像是有雾水凝结,细长的手指指着自己的嘴,天真地问着自己问题。
他方才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的欲望,似乎又无止境地燃烧了起来。
真想再亲一次。
谁会那么傻?只有他的小麻雀,连这么明显的吻痕也认不出来。
陆郁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唇角那一小片皮肤,甚至伸手摸了摸那里温暖的触感,又装作漫不经心地糊弄他,“不知道是什么虫,等过几天买打虫药回来试试?”
他还是头一回把自己比喻成虫,挺新鲜的。
裴向雀对陆郁的话向来是没什么怀疑的,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等着陆郁处理完公事。
他方才睡了好久,此时精神头很好,可并不像其他这的大的孩子总是待不住,裴向雀虽然活泼,却很能待得住,什么打发时间的取乐手段都不需要。
陆郁敲完了最后一行字,摁下按钮,关了电脑。
他撑着脑袋,裴向雀正好奇地盯着自己,现在同往常已经不一样了,他对于陆叔叔的事情已经很好奇,很想要了解了。
“嗯,”陆郁沉思了片刻,轻笑着说,“我还从来没和别人说过自己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今天被咬了一个包,哭唧唧qaq
大裴:哭啥,不疼不痒的,还要和陆叔叔撒娇!
陆叔叔:……
我们陆叔叔没有脸,他的脸呢( ̄▽ ̄)/
第48章 从前
夜是很寂静的,窗外有万点星光,窗内的一盏是裴向雀和陆郁两个的。
这叫人不由的心生温暖。
陆郁从没和人提起过他年幼时的事情,即使是贺原和心理医生,甚至是前世的裴向雀都没有。那时候他们虽然很亲近,耳鬓厮磨,可相互并不了解,所以最后有那样的结果不令人意外。
他的病在差不多十岁才显出端倪,那时候他身在国外,没人知道也没人在乎。等到陆郁的病严重到被贺原发现到不对头的时候,他已经长到了十六七岁,被强压着看心理医生,也没有哪个能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出病因。
至于童年和母亲秋子泓,那是非常久远的记忆了。
不过陆郁的记性很好,从小早熟,以前的事还记得清楚,此时面对裴向雀充满求知欲的眼神,颇有闲情逸致地回忆起了从前,“我的母亲,她死得很早。”
不知为何,每当想起秋子泓的时候,陆郁总莫名地想要抽支烟。
裴向雀的眼睛眨了眨,他对自己的母亲感情很深,所以听到陆郁的母亲也去世得很早,心里也难过起来了。
陆郁似乎是笑了笑,不经心地说:“别这样,阿裴。我和你不同。她是在我九岁的时候死的,比你的母亲要迟一些。而且,我对她没什么感情,也不难过。”
他打算把这段事当做床头故事一样讲给裴向雀听。
“他们的结婚源于一场来自意外的爱情,”这里的“他们”指的是陆成国和秋子泓,陆郁连一个称呼都懒得说,“莫名其妙的,突如其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