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没多久便会被噩梦惊醒。
不料,等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却是因为听到了鸡鸣声。
鸡、鸡鸣?
少年面露震惊,猛地掀开柔软厚实的棉被,奔至窗边。
——天空泛起鱼肚白,俨然已平安度过了一夜。
他……没有做噩梦?!
三年了,顾瑾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有一觉到天明的时候。
昨日做了什么?
见了蜚蜚、和江二叔一家吃了饭,席间喝了竹叶青……莫非竹叶青有安眠的作用?
少年决定晚上再试试。
在军营时早就养成了习惯,每日卯时开始练刀,雷打不动。
天刚蒙蒙亮,江家众人还未起,只寥寥几位做苦力的仆从起了,正呵欠连天地拎着水。
顾瑾城简单洗漱后,找了一处少有人经过的地方,拔开双刀,练了一个时辰。
听到仆从过来送早饭的消息,他才回去。
江家人早饭并不在一起吃,因他们几个孩子各有安排,起床时间不一样。
按理说,顾瑾城用完早饭就该向江敬武请辞。
可小姑娘昨日让他稍等,他便刻意忽略了属下来找他的消息,打算见了蜚蜚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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蜚蜚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睁眼发现外面阳光明媚,姐姐正在白芷的侍奉下,于院子里浇花。
想到昨日醉呼呼时说的话,她心都凉了半截。
顾瑾城走了吗?
她忙让人去打听,对方回复说,顾公子尚未离开,此时正在三公子院子里同他下棋。
蜚蜚:“……”
丢死人啦!蜚蜚被子蒙住脸,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起来。
不醉打水来给她洗漱,她一边回想着昨夜的表现,一边觉得自己又傻又怂,连句道歉的话都不会说,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他还在等,怎、怎么办呀?
这个时候去跟他说?
蜚蜚拿不定主意,目光瞥向放在梳妆台上的东西之上,突然就有了主意。
忙让不醉帮她梳头,紧赶慢赶地去了三哥院子里。
三哥这几日还在和乐器你侬我侬,一副我必须要离开你,但我实在舍不得的态度。
一遍一遍地抚着他的乐器,眼神哀伤如青年丧妻的深情鳏夫。
知道他心情不好,兄妹几个便也不会到他跟前去戳他肺管子,都是随着他的。
故而,渔灯节之后,这还是蜚蜚头一回来三哥院子。
两人正在院中做成草庐样式的遮阴棚底下对弈。三哥着白衣,持黑子,顾瑾城着黑衣,持白子。
正杀得难舍难分。
而三哥一见她过来,立马耍赖似的,将棋子丢到棋篓里,欢喜地迎上去:“妹妹来了?过来坐。”
接着,连声命人收了棋盘,并让丫鬟拿出他朋友从外地带回来的新鲜瓜果,招待蜚蜚。
“我那棋盘不许动啊。”阿森假模假式地招呼一句,“我马上就要赢了。”
顾瑾城但笑不语。
默默抿着茶,这茶还是花江老家的,色泽金黄,入口绵甜,气味清新,值得起一两茶叶一两金。
“妹妹这个时候来,有什么事?”拿了蜜瓜让她吃,“尝尝,今儿早上才到的,我正准备拿去分给你们。”
眼下刚四月中旬,要过个把月才是瓜果的正季,三哥有朋友常去外地,总想着给他带些稀罕物。可他什么都用不上。
却记着家里有两个妹妹,总让人带些吃的玩的,或是女儿家用的东西给她们。
蜚蜚吃了一小片蜜瓜,瞧了眼顾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天渐热了,得了两幅扇面,便送给哥哥姐姐玩儿。”
“呦,”三哥笑着瞧她,面露惊喜。
那表情让蜚蜚觉着,莫说是专程送他扇面,哪怕是她自己随意提笔划两下,裱起来给他,他都能满心欢喜地挂在墙上,逢人就吹!
“几日前,知道冯老先生来了沬州,特意去求的。”蜚蜚让不醉将扇子拿上来,一共五把,“还有三把团扇,我跟姐姐还有阿娘自己留着,便不给你们看了。”
小姑娘笑得极乖巧:“三哥先挑。”
“果然没有白疼你。”三哥兴高采烈的,将几把扇子都拿起来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