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训练一个月,我训出一帮废物。”
至此,无人再敢说话。
孟行舟这番话分量不轻,其他连队的教官听了,特别是正在帮忙搞帐篷的,渐渐停下动作,命令学生自己完成。
一个月军训,每天/朝夕相对相处,教官跟学生多了亲近,少了威严,是常事。到后期训练肯定会轻松许多,一年接一年,这句话好像在学生之间,已经形成一种固有印象。
教官嘛,都是纸老虎,混熟后都好说话。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部队不是。
孟行舟垂眸,抬手看时间,面色凛冽,容不得半分置喙:“现在开始计时,太阳落山之前,帐篷搞不完,临床四连全体男生,军训成绩不及格。”
这下没人有意见了,低头解散,各干各的活。
女生想去帮忙,男生还不让,估计刚才失了面子想挽回一点,此时此刻都成了纯爷们,大气得不行。
女生落得清闲,三三两两结伴,到树荫下休息。
周巧夕拉着夏桑子坐下,悄悄问她:“桑子,你是在跟孟行舟谈恋爱吗?”
夏桑子这口水没咽下去,听她这话,呛了个好歹,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脸被呛红,让说出口的话,更没信服力。
“没有,你误会了。我和他是朋友,认识很多年了。”
周巧夕才不相信,掰着手指头跟她细算。
“你看,他为你出头,帮你撑腰不是一次了吧。他看着又不像章司焕那种,妇女之友,对谁都好。孟行舟冷冰冰的,跟冰块一样,可在你面前,他好像一下子就融化了,变成了一滩水!”
夏桑子被她的比喻逗笑:“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你别打岔,反正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你不觉得孟行舟对你,很不一样吗?”
周巧夕冲她勾勾手指头,意识夏桑子凑过去。
夏桑子凑上前,听到她小声嘀咕:“上次射击演练,私底下好多人议论你们俩,特别是那些喜欢孟行舟的,背后嚼舌根可难听了。”
“都说什么了?”
“说你是心机婊,喜欢出风头,一点也不谦虚之类的。”
周巧夕及时打住,安慰道:“你别往心里去,她们就是红眼病,嫉妒你而已啦。”
夏桑子只是看着周巧夕,似笑非笑:“随他们怎么说。”
周巧夕被她看得不自在,干脆上去挽住她的手,笑了两下:“你的心真够大的,换做我肯定要被气哭。”
“其实她们也没都说错。”
“什么?”
周巧夕这点小心思,夏桑子在大院那几年,都看厌了。
从来都是别人来告诉她,某某某又在背后说你坏话啦。可这个某某某,到底是谁,大家心里都清楚。
夏桑子只是没想到,到了军医大,还是老一套。
她抽出自己的手,没有回答周巧夕。
夏桑子靠着树坐着,抬眼一望,就能看见孟行舟。
他跟那群男生一样,站在烈日下,虽没有上手帮忙,但也没有做甩手掌柜,任凭他们自由发挥。必要时候,还是站出去说上两句,只是态度依然差劲罢了。
这样做,明明一点好处也没有。
之前被他训斥的人,该记恨他的,还是会记恨,军训结束,孟行舟这个名字后面跟的,也不过骂声一片。
大家只会记得他,摆教官的臭架子,没人记得,他也一直在烈日下暴晒着,不得片刻休息。
夏桑子以前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孟行舟这样的人。
他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心里柔软的那一处。
世人偏爱良善魂,他却愿做恶劣鬼。
可此时此刻,她似乎有点懂了。
做恶劣鬼有什么不好。
夏桑子收回视线,看着周巧夕,幽幽开口:“我确实心机,也爱出风头。我就是故意挑楚宁最尴尬的时刻,站出去打她的脸。我这人还记仇,她给我难堪,我也要让她难堪一回,而且必须比我更痛。”
“所以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夏桑子轻笑一声,看起来,还是平日那副乖巧样,只是话锋一转,让周巧夕莫名地,背后一凉。
“因为我吧,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善茬呀。”
——
有了教官们的监督,所有连队总算在落山前,把帐篷搭好。
晚饭时间,除了压缩饼干,还有配发的罐头。有些学生捡了些枯枝烂叶来,生个火,饼干就热罐头,在这条件下,还吃得有滋有味。
夏桑子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饼干,拿出水杯,发现热水已经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