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桑扁嘴说:“赵叔真爱开玩笑,方先生和我只是普通朋友,你这样让我男朋友听见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哦。我男朋友也是个保安,打起来可疼可疼了。您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他那人就爱胡思乱想。”
老赵有点怔楞。
眼前这位程小姐隔三差五就来找二栋十八楼的方先生,这里的公寓大多是给因为限购政策而无法买房的高级白领住的,这位程小姐每次开的车都不一样,但老赵留心过,都是好车,看起来比方先生还要富裕。
“程桑桑。”
蓦然有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方阳拎着一袋小龙虾,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从邮轮回来了?”
“早上回来的,”应了方阳一句,又笑眯眯地和老赵说:“我男朋友穿大裤衩的模样比方先生帅多了,赵叔改天我把我男朋友带你看看,你一定没见过这么帅的小伙子。”
方阳躺着也中枪,微微冷脸,先走了一步。
程桑桑还在和老赵唠嗑:“赵叔,我给您瞧瞧我男朋友的照片,穿着制服老帅气了。”
手机屏幕还没打开,方阳已经转过身,喊她:“程小姐,我吃完小龙虾就要睡了。”
“嗳,来了来了。”
程桑桑叹气说:“赵叔您可真千万别误会呀,我和方先生很清白的。”说完,收起手机,跟上了方阳的脚步。两人一起上电梯,密封的电梯里充满了麻辣小龙虾的味道。
方阳说:“我半夜收费比白天贵一倍。”
程桑桑说:“我不是来咨询的,我的药吃完了,你再给我重新开。”
方阳一听,面色微微凝重,上下打量着她。
柔和的眉眼里有无法隐藏的倦色,仔细一看,还能见到几分躁动。他温和地笑:“今天的剧本还挺像模像样的,连道具都准备充足,你那男朋友比我帅多少?”
程桑桑靠在电梯的一角,没有回答。
但眉眼间的焦躁却愈发浓厚。
方阳问:“刚从你爸妈那出来?”
程桑桑说:“是。”
方阳又问:“忍不住了?”
程桑桑如实回答:“很狂躁,想毁天灭地,想拿安全锤砸烂车窗,不过还能忍,就是不知道哪天忍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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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
方阳摁开密码锁。
公寓不小,一百多平,是复式的,楼上是方阳的生活区,楼下是方阳的工作区。白天的时候,门口还会挂个牌子,写着——方阳心理咨询室。到了晚上,牌子就被方阳收走,除了特别熟的朋友,方阳晚上一般不工作。
程桑桑是方阳在加利福尼亚念博士学位时认识的朋友。
起初,他还曾为程桑桑的颜值动过心,但仔细接触过后,就意识到程桑桑不适合谈恋爱。这女人太妖了,精心设计的面孔之下是一颗极其没安全感的心,和她处对象可以想象得出来能有多累。再后来,程桑桑成为他的病人,他就更没这个心思了。
和病人谈恋爱,是他这一行的大忌。
程桑桑的病其实说来也不是大事,就是有点心理问题,原因在当代人中也很普遍,导火索是小时候的一次意外事故,根本原因是家庭环境长年累月积攒出来,集中爆发是她念高三时的初恋被父母横插一脚,最后棒打鸳鸯。
乐观的人不当回事就继续往前走了。
悲观的人沉浸在过去情绪激动时容易轻生。
程桑桑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她找到一条适合自己发泄情绪的路。
方阳把药给了程桑桑。
“吃不吃小龙虾?”
程桑桑放进手提袋里,笑吟吟地说:“方医生,走了,晚安。”
方阳喊住她:“桑桑。”
程桑桑看他。
方阳说:“如果能控制就尽量别吃药,抗焦躁的药都有副作用。”
“我不吃,先放着,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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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院的整形外科不小,但女人的地方一多,闲言蜚语传得飞快。程桑桑和林家三少分手的事情,没半天就传得连保洁阿姨都知道。作为被劈腿的那一方,程桑桑接受着众人怜悯的眼神,连在食堂吃饭时,打饭的阿姨都给程桑桑抖多了半勺肉丸子。
程桑桑毫无负担地接受以楚楚可怜的形象带来的便利和好处。
第七天上班的时候,程桑桑穿上白色医生制服,及腰的长卷发扎成马尾,戴上配套的口罩后,她拍了张自拍,顺手发给了韩毅。
她的指尖往上滑动。
连着七天,她每天早晚固定时间给韩毅发自拍,一句话也不多说。
韩毅也没有回她,像是一个僵尸号。
程桑桑并不介意,她每次发完就搁下手机,也不会去刻意等韩毅回复。她今年四月才升的住院医师,每天来整形外科的人很多,忙得脚不沾地,往往回到家连澡都不想洗,只想倒头大睡。
下午,宋娴的表姐漆枫过来整形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