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我们战败了。”迈尔长叹一声,似是心有不甘。一旁的拉塞尔少校又瞪了温舍一眼。
“上个月奥托·约翰来找我。”温舍咬牙切齿地说道,“真没想到那该死的家伙居然早就为英国人服务了!”
“他也和我谈过话。”迈尔说道,“当年元首还盛赞过他,谁知居然是个叛徒!”
“双面间谍。”温舍给奥托·约翰的身份下了定义。他曾经是帝国优秀的谍报人员,却被英国人收买了。当温舍看到他可耻的笑脸时,差点用拳头招呼他。
“那是谁?”迈尔停了下来,指向自己的两点钟方向。
“我的上帝!”温舍把手放在了额前,8月的艳阳都没能让他如此汗如雨下,“她怎么又来了!”
“她是谁?”迈尔突然来了兴趣,他露出了促狭的笑容,眼睛看向站在铁丝网外面向温舍招手的棕发女郎。“你小子在这儿都不闲着?”
“她是英国记者。”温舍解释道,“曾经采访过我。”
“看来她对你印象不错!”
“鬼知道。不过她确实不似一般的英国政客那样对我们大肆批判。我看了她写的报道,还算中立和客观。”
“那更说明她喜欢你了。”迈尔下了结论。温舍无奈地摇了摇头。
温迪·赫莉小姐自从春天采访过温舍之后,似乎对他很是上心。按理说报道也写了,稿费也拿了。这两个人应该再也没有关联了才对。但是赫莉小姐在六月初又跑到了战俘营里,横眉怒目地对着温舍谴责了一番苏联人在柏林的野兽行径。温舍听到这些消息之后,整个心都在颤抖。他被深深的自责笼罩着,他认为是因为自己没能尽到军人的义务,才导致无数平民惨遭毒手。赫莉发现了温舍的异样,以为温舍担心自己的家人,反而安慰了他很久。她离开后,温舍开始怀疑起赫莉的身份。就算她是英国主流报刊的记者,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进入战俘营。她一定隐藏着更深的背景。之后,赫莉再没来找过他。可今天她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她难道是一路跟着他来到伦敦的?
“那位小姐在叫你。”迈尔笑道。
温舍决定装没看见。目不斜视地走过了赫莉所在的位置。
“温舍,马克思·温舍!”赫莉竟然冲着温舍喊了起来,引来了众人的侧目。温舍尴尬极了,他只想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脚下便加快了步子,把迈尔甩在了身后。
“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么?”一名英军走近了围栏,礼貌但冷漠地问道。
“麻烦您帮我转告马克思·温舍,主编已经批准了我的方案,我要长期跟踪他,给他做专题报道了!”赫莉看起来很兴奋地样子,眉飞色舞地说道。
“就这样?”英国士兵苦笑了一下。一般出现在围栏外面的,不是哭哭啼啼的家属,就是好奇围观地路人。这么一个漂亮的傻妞儿,还真是头一次见。
“嗯,就这样!谢谢您!”赫莉说完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那名英国士兵一路小跑找到了温舍,对着温舍说道:“马克思·温舍,立定,出列!”温舍照做了。
“刚才有位记者小姐让我转告你,她要对你做长期的跟踪报道。”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英国士兵用所有人都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
“谢谢您的转达,我知道了。”温舍懒洋洋地说道。周围一片嬉笑声。温舍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长得帅就是吃香啊,连我们英国姑娘都喜欢他……”
“哼,再帅也是俘虏……”
“这家伙真令人讨厌……”
chapter 260 美国新生活
别看施特雷洛平日总被梁紫苏说呆头呆脑的,不过他学习英文和开战斗机一样不含糊。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较为熟练地掌握了带着德国口音的美式英语了。接下来就是他最为发愁的工作问题。在这件事上,施特雷洛又遭受了很大的挫败感。
梁紫苏在现代是个典型的都市白领,深谙职场之道。再加上曾经做过好几任秘书(现代的老板、特劳夫特上校、汉斯·菲利普),现在重操旧业,自然游刃有余。在公司里很快就混得风生水起,老板对她的工作能力表示了肯定。相较之下,这几个月里施特雷洛一直赋闲在家学习语言,原本心里已经非常难受了。好容易学好了英语,却发现自己在美国似乎没有用武之地。特别是,他身有残疾,找工作本身就很困难。对于他来说,最熟悉的东西就是飞机,而他又不可能加入美国空军。梁紫苏建议施特雷洛继续当老师,但是美国对于外籍人员的教师资格认证非常严格,想要申请教师资格至少要等到一年以后。施特雷洛已经等不及了。德国男人传统的责任感让他简直不能再继续忍受被妻子“供养”的日子。他一定要承担起赡养家庭的责任。
一天,雷奥哈德施密特来探望施特雷洛一家。说起来这个人和罗森一样是热心肠。自从施特雷洛一家在纽约安家后,时不时地会打个电话来嘘寒问暖,偶尔还会带着家人一起来探望他们。因为对他的感激,梁紫苏第一个月的工资几乎都用来给施密特的孩子们买礼物了。施密特很直率地说他之所以如此尽力地帮助他们,一是因为他们是罗森的朋友,二是因为施特雷洛曾经是一名军人,他一直都非常敬佩为祖国浴血奋战的军人们。这一次,施密特又带给了施特雷洛一个好消息,他的朋友是一家飞机制造厂的经理,现在奇缺技术人才,想招聘一位设计顾问。施特雷洛的特长非常适合这个职位。
梁紫苏一听高兴极了,她拉着施特雷洛连声说可以去试试。施特雷洛则显得很谨慎,询问了施密特几个问题。
“请问您朋友的制造厂主要生产什么类型的飞机?”施特雷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运输机,主要用于物资的运送。”施密特笑着说道,“虽然不是战斗机,但我知道德国飞行员很多都能熟练操作不同机型。而且,我也不会推荐您去战斗机制造厂的,您明白的。”
“您说的没错,”施特雷洛放了心,他生怕这是生产战斗机的工厂。他坚决不肯帮助美国人生产战争工具,“我想我可以试试。”
“这太好了!”施密特说道,“事实上我已经向我的朋友推荐了您,他非常希望您能够加入他们。”
“不错不错,”梁紫苏笑眯眯地说道,“汉索尔,这个是你的长项。”然后她凑到施特雷洛耳边小声说道,“这下你不用发愁自己会长毛了。”
施特雷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施密特看到这对小夫妻的互动,感到十分有趣。
第二天一早,施特雷洛就去飞机制造厂报道了。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岗位,和同事们相处得也十分融洽。唯一让他不适应的就是美国人的性格习惯。美国人崇尚自由主义,平日的行事作风非常散漫。这对于严谨的德国人来说有时难以理解。不过时间长了,施特雷洛也就慢慢习惯了。
当一切都安顿下来之后,施特雷洛给索夫洛娃大婶写了一封信。大意是他已经顺利去了美国并生活得很好,如果她愿意,可以来美国找他。他会像照顾亲生母亲般照顾她的生活。此前施特雷洛也给父母写了信,施特雷洛夫妇幸运地没有在柏林战役中受伤,不过房顶被炸坏了,现在正在修理房屋。他们拒绝了施特雷洛的邀请,表示自己要在家乡终老。施特雷洛也就不再坚持。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根据《克里米亚声明》和《波茨坦协定》规定,战败的德国应该成为一个统一、独立、爱好和平与民主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家没出现以前,德国暂由苏联、美国、英国和法国四国分区占领,柏林也由四国分区管制。苏联在东,其他三国在西。国内的局势慢慢稳定了下来。人民的生活也逐渐重新步入了正轨。虽然经济形势仍然低迷,但总算不用时刻担心性命不保了。
施特雷洛和梁紫苏陆续得到了朋友们的消息。拉尔被美国人俘虏了,现在被囚禁在法国。和他同囚一室的是著名的鲁德尔上校。郝斯特和凯瑟琳在沐瑙生活得很平静,他们把地承租给了别人,自己则在城里开了家书店。派普被美国人俘虏,听说还要被审讯,奥利维亚正在想办法疏通关系给他减轻罪名。而梁紫苏非常挂念的罗森则是被英国人俘虏了,现在被送到了苏格兰地区的战俘营。梁紫苏尝试给他写信,但是被退回了。她决定找个机会亲自去苏格兰探望他。
写给索夫洛娃大婶的信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丝毫音信。施特雷洛和梁紫苏分析了很多种可能,但又觉得哪个也不可能。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曾让施特雷洛起死回生的村庄,已经永远地在地球上消失了。
1943年冬,苏联人得到情报,有人在位于奥廖尔州的一个村庄里发现了十几个德国伤员。驻守在附近的苏军指挥官向村长发出了通牒,要求他交出这十几名德国人。事实上,根本没有德国人在村子里,这只是一次情报错误。几个小时后,苏军开始对村庄进行轰炸。猛烈的炮火使得村民们不得不四散逃亡,但人又怎么能超过炮弹的速度呢?房屋被点燃了,熊熊烈火燃烧了整整一天。到处都是残缺不全的或是被烧焦的尸体。当火势渐弱,苏联人踏入这片化为一片焦土的村落时,根本没能找到情报中所说的德国人。苏军指挥官只咒骂了一句,这件事便再也无人提起了。没有人对此负责,数百个生命的消逝看起来如此不值一提。整个村庄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一个叫谢尔盖的孩子幸免于难,他当时正准备去索夫洛娃大婶家偷东西吃。轰炸来临时,索夫洛娃大婶把他藏进了水井里。在谢尔盖的后半生中,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索夫洛娃大婶生命中最后的声音:
“谢廖沙的身份牌和勋章!一定要保护好它们!一定不要丢掉它们!”
chapter 261 无妄之灾
8月初的时候,奥利维亚带着两个孩子去战俘营探望了派普。派普看到安然无恙的妻儿非常高兴。他抱着埃尔克亲了又亲,并对海因里希寄予了很多期望。说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要学会照顾妈妈和妹妹。其实在多日的相处中,海因里希已经慢慢消除了对奥利维亚的隔阂,奥利维亚用耐心和真心感动了他。虽然海因里希仍然会怀念自己的生母,但他更意识到了奥利维亚对他的重要性。他与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极高的责任感开始觉醒,已经开始试着承担起家庭的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