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打断了他,“那是从前。”
陆太师又徐徐道来,“他虽伤了腿,未必没有痊愈的时候。”
“我一开始不想婉儿嫁给他,并非是因为他腿疾,是他因为腿疾这事而一蹶不振,意志消沉。”
这一直都是陆太师打心底里不愿自家小孙女嫁给李燕沉的缘由。
“可是少年常有失志时,此子也绝非池中物,终有一日只怕会重上九天。”
“若那时,见他另娶旁人,阿桢你可会后悔?”
老夫人歪靠在枕上,已然有几分犹豫,“可你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好起来。”
陆太师轻轻给她捏着肩膀,“可婉儿喜欢他。”
“这些日子来,她从不曾为此事妥协于你我二人。”
“你说,若此事成了婉儿的心结,她会不会有一日积郁成疾呢?”
“她是个好孩子,我们从前不就盼着她这辈子都能活的快乐自在。”
老夫人沉默良久,方才开口,“让她快起来,跪了这许久,膝盖伤了,伤的还不是我的心。”
陆太师起身,朝着老夫人作揖,“夫人英明。”
老夫人瞪了他一眼,“还不快去。”
房门打开,陆太师看着跪在门前的三个孙子,一个孙女,不由笑道:“起来吧。”这些孩子真是。
月婉眼睛一亮,“祖父,祖母原谅婉儿了吗?”
陆太师点点头,伸手将她拉起,“嗯,进去好好同你祖母说话。”
“是!”月婉欢欢喜喜跑进房中。
陆太师这才看向几个孙子,吩咐道:“都随我去书房,婚期将近,有些事,你们这当哥哥的得亲自去操办。”
陆长愿一步三回头,终于想明白了今日的头等大事,他妹妹是真的要嫁人了。
月婉欢欢喜喜进了屋,走到床旁时,欢喜渐少,愧疚增多。
她怯怯的唤了一声祖母,老夫人抬手,“还不过来,让我瞧瞧你膝盖伤没伤。”
“动不动就跪,你从小到大,我何曾给你立过这规矩?”
月婉鼻子一酸,扑进了老夫人怀中。
“您真的不生气了?”
老夫人见她膝盖红了一大块,正心疼着呢,听着她问,想生气却还是放软了声音,“我生不生气又有何用。”
“左右你就要嫁去别人家,不要祖母咯。”
“祖母,日后婉儿就算嫁去了永安王府,婉儿也能天天回来陪您呀。”
老夫人没好气,拍了她一巴掌,“你就哄我吧,你见过谁家当媳妇的天天往娘家跑。”
老夫人总算是勉强应了这门亲事。
月婉靠坐在浴桶中,这桶热水渐渐地将她的疲惫带走。
也不知此刻,燕沉哥哥可知道,他们就要成婚了。
她轻轻拍了额头,圣旨传到了陆家,必定满长安城的人,都已经知晓她同燕沉哥哥婚期已定,再不容更改。
可是,燕沉哥哥知晓这消息,会高兴吗?
她抬起白皙纤细的双臂,轻轻撩起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
水面激荡,犹如她此刻心情。
忽而,她往下滑去,水淹没到了她的唇边。
她轻轻吹气,却是吐露了一串泡泡。
不管了,反正来日方长。
如今隔着两座府邸,李燕沉说不见她,便不见她。
成亲以后,李燕沉便没有这般容易躲着她,总有一日,她能解开李燕沉的心结,彼此敞开心怀。
如今最重要的事,她真的实现了第一个心愿。
她就要同燕沉哥哥成亲了!
永安王府‘热闹’极了。
主院里亮着灯,李燕沉坐在等下,拿着一卷地方图志在看。
灵远小太监陪在一旁,小心伺候笔墨。
忽而外头响起嘈杂声,李燕沉皱了皱好看的眉,灵远立马道:“奴才这就出去,让他们轻声些。”
李燕沉薄唇轻启,却是问,“王肆呢?”
灵远回的小心,“师父他正领着人亲自收拾院子呢,说是为您大婚做准备。”
离王爷同陆家姑娘的婚事还有两个月,王肆却在接到圣旨后,立刻就开始安排人做大婚的准备。
李燕沉神色漠然,似是无动于衷。
灵远又问,“王爷,奴才这就去请师父过来?”
“罢了。”李燕沉又翻过一页书,任凭屋外的嘈杂声时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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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婚期的第一天,月婉睡着睡着忍不住笑醒,在床上滚来滚去,啊啊啊,她就要和燕沉哥哥结婚啦,她要一个人偷偷开心!
定下婚期的第一天,燕沉翻了半夜的书,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随后将书合上,吩咐人将这书放远些,一点儿都不好看!
好不容易耍帅一回的陆长愿正抱着树哭:妹妹怎么就要嫁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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