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这一番话说得声泪俱下,可秦依依却是知道她的,前世她就是被她这种样子给糊弄了。且不说她说的有几分属实,豫王是什么人?若是真如她所言,她一点都没有向豫王透露过府中的事情,豫王又怎会许她妃位的好处?加入她没有像在幽州一样主动求豫王收了她,那就只有可能是她给了豫王什么好处,而这好处,只可能与他们秦家、或者齐王有关。
“我知道了。”秦依依不动声色道,“你先起来,此事事关重大,今夜太晚了,等明日我去找大哥和父亲商量一下。”
“妹妹。”柳慧站起来后,拉住她的手。
秦依依不着痕迹地躲开:“姐姐还有什么事吗?”
“这件事情,你不去告诉齐王吗?”柳慧试探性地问道,她来找秦依依,就是觉得她与齐王熟,想借她的口告诉齐王。毕竟想从豫王的手里脱身,光靠一个秦家是不够的,只有齐王,或者官职更高的人肯护着她,豫王才不敢动手。
现在想来,豫王如此忌惮李宓,李宓又重新当了丞相,以后这皇位究竟是不是豫王的还未可知。楚昱说,齐王至今还没有娶妻,若是她有机会能够接近齐王,让齐王喜欢上她,那么这齐王妃之位也不是不可能到手。假若将来登基的是齐王而不是豫王,那么她的地位可想而知。
“姐姐想让我告诉齐王?”秦依依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原本她只打算将此事告诉表哥和大哥,毕竟只是家事,犯不着惊动齐王。可如今听柳慧的口气,她似乎特别希望齐王知道?
“不,不是……”柳慧连忙否认,辩解道,“我以为事关王爷,妹妹该会知会齐王一声。”
秦依依早就不是原来那个秦依依了,听了她的话,淡淡道:“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姐姐也不希望自己做过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道吧?”见到柳慧瞬间错愕的表情,秦依依笑道,“姐姐放心,豫王现在想对付是我们秦家,我们秦家虽然无官无爵,但在京城到底也算是大户人家,就算是豫王,也不敢轻易对我们秦家下手,否则他怎会让姐姐一介女流潜入府中替他打探消息呢?”
“妹妹,我不是……”柳慧想说她不是听了豫王的话之后才想办法混进来的,而是混进来之后才被豫王威胁的,可偏偏秦依依却不给她辩解的机会。
秦依依太了解柳慧了,如果不是对她有利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或许连豫王都不知道,他自认为听话一心一意为他办事的女人,居然转脸就把他给出卖了。
“天色不早了,我很累了,姐姐如果没别的事,就先回去歇着吧。明日一早,我会让下人去给姐姐请大夫过来,姐姐晚安。”
柳慧知道这是秦依依下了逐客令,她再不情愿也就只能先回去。不过好在,秦家人知道了此事,短期内应该不会将她赶出秦府,只要能够留在秦府,她就还有机会接近齐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今天是个假周六……流量比昨天还差……评论都木有几条了qaq虽然本来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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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三月十五, 殿试在保和殿举行, 除了中选的一百零八名考生外,还有八位考官。殿试由嘉禾帝亲自主持, 只考一日, 黎明入殿,日暮交卷。次日起八名考官轮流阅卷, 最后将得到认可的前十名考生的文章交由嘉禾帝亲览。
御书房内,嘉禾帝已将曹荣呈上来的十篇文章都看过一遍,多番比较之下,他心中已有定论。
“曹丞相以为,在今年的这十篇策文中,当选哪篇最佳?”嘉禾帝看向一直候在殿内的丞相曹荣, 自从他重立李宓为右相后,曹荣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 曹荣的心里一定有介怀。
想当年李宓提出辞官后, 嘉禾帝挽留无果,于是便封了曹荣为相。十多年来,对朝政上的事情,曹荣都尽心尽力,鞠躬尽瘁, 从未出过半分差错。在齐王带着李宓回宫时嘉禾帝就明白,若是再封李宓为相,让曹荣退居相位之后, 曹荣定然不乐意,于是便想效仿先人,重设左右丞相,一来是为了安曹荣的心,二来也是不想让百官觉得他徇私护短。
然而嘉禾帝也不得不承认,在处理这件事情上,他的确是护短了,而且还护得不轻。李宓不仅是两朝重臣,也是他的岳丈。他重立李宓为相,就是要告诉后宫中那些妄想着坐上后位的妃子们,他的皇后之位,除了柔妃外,绝无二人。秀鸾及笄后,他虽然已经拟好了诏书,却始终没有昭告天下。柔妃已逝多年,此时若贸然立她为后,只怕会引来群臣不满,他必须得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李宓,就是这个机会。
历年殿试的策文,嘉禾帝都是看完直接下定论的,这还是破天荒第一次问他的意见,曹荣惶恐:“臣,不敢说。”
策文的题目是嘉禾帝亲自拟的,去年江淮一带决堤,嘉禾帝至今记忆深刻,因此便将此事拿出来举例,让考生分析形成的原因及处理方法。
曹荣看过呈上来的策文,十篇里面只有一篇分析得面面俱到,但成因……策文中其中一点直指管理堤坝的官员不作为,事前没有上心,得过且过,事后才急于补救,然为时已晚,才会导致十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朝中人人都知道,堤坝一事向来由工部在管,这篇策文分明就是在说工部尚书孙进不作为,而孙进,又是豫王当初举荐的。不是摆明了说是豫王的问题吗?
曹荣并不知道这样一篇文是如何被选上来的,虽然说的都是实话,可他难以想象,皇上看了以后会有何感?
“你说就是了,无论是对是错,朕都不会追究。”嘉禾帝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方才他看到那篇策文时也有震惊,可也只是短暂的一会儿,震惊就变成了满意。
江淮决堤一事,什么成因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事发后他不仅派了孙进,还派了许多暗卫去查访,这一查,查到了许多无人告知他的事情,比如孙进私吞修补堤坝的财款,比如豫王到江淮一带后,当地官员给他进献了不少金银珠宝,还比如前年凉州断粮一事,竟然也与豫王有关。
嘉禾帝气过,也想过要惩处豫王好让他长长记性,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淑妃给他哭一哭,闹一闹,他的心也就软了。可他也是一国之君,不能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他需要敢谏言的大臣,哪怕最后不得已隐瞒,他也需要知道。
曹荣暗自揣测着嘉禾帝的意思,忐忑道:“回皇上,臣以为第三篇策文无论是从成因还是处理方法来看,都是最佳的,只是……成因中有一点指朝中官员不作为的想法太过主观臆断,决堤的成因有许多,天灾人祸都有可能,在没有查证之前,还是当保留意见比较妥善。”
嘉禾帝点头,指着第三卷策文道:“李相这个门生,见解独到,确实不简单。朕听齐王说,去年晋军攻打幽州一事,晋军设了陷想要擒拿邢老将军,是他给邢老将军出的计策,最后还与齐王一起带着人勇闯晋军军营,亲手斩杀司马成,方才击败晋军。”
“还有这事?”曹荣并不知情,乍一听说,也是震惊不已。他一直以为楚离是靠着李宓在背后指导才能连中了解元和会元,至于这篇策文,也是胜在旁人不敢言之处,可现在……
关乎战事,李宓乃文官,定然比不上邢老将军的策略,可楚离居然有办法让邢老将军听他的,可见他确实有几分实力。
曹荣目光中渐渐多了些许认可:“听皇上这么一说,臣倒是迫不及待想见见此人了。”
嘉禾帝颇为赞同道:“朕也有此意,后日早朝后宣他进殿,朕与你都见见,至于往后……先让他在翰林院当值,若是干得好,再提他去六部,你看如何?”
“但凭皇上做主。”曹荣恭声道,“那这第二、第三名……”
嘉禾帝扫了一眼,略微沉思了片刻,点着另外两卷策文道:“就这两篇吧,其余的按从高到低排列,让礼部拟好了名册,明日退朝后给朕看。”
“臣马上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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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早朝,嘉禾帝亲授楚离翰林院修撰一职,授榜眼及探花翰林院编修之职,其余考生除去还要再经朝考的,均有吏部安排官职,分发各部任主事或外地任职。
退朝后,李宓将楚离带去了崇政殿,曹荣得了嘉禾帝的授意,也跟着一起去了。
崇政殿几乎与从前没有什么改变,楚离记得小时候他身体好点时曾来过几次,但只是寥寥数次,他却记忆犹新。母妃告诉他,这是父皇每日待的时辰最长的地方,可他想见父皇,却不能像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一样,知道父亲在哪里,就可以想去就去。
殿内,嘉禾帝高座于龙椅之上,一派威严。
“老臣拜见皇上。”
一进殿,楚离便跟着李宓下跪行礼:“拜见皇上。”
“李相免礼,状元郎也起来吧。”嘉禾帝难得亲切,方才在大殿之上,他算是第一次见到楚离,可却莫名地觉得眼熟,“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
楚离闻言,慢慢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