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怎么会没人呢?我就在这儿,你找不到。”
那声音又突兀的穿了进来,像一股风夹着雪,又快又冷又模糊。
“放屁!”
太虚再也无法从容淡定了,爆炸似的骂了一声。
这一声呵斥震得观音殿内嗡嗡作响,余音未绝之际,太虚身形一晃,倏忽间已经奔出观音殿,但见各处窗口都鬼魅般的掠过一道会影,紧接着又消失不见,刹那间,那灰影又从观音殿的前门飘下,迅即又入了殿内,却是太虚转了回来。
他的脸色青灰的和殿内的塑像颜色一样,梦呓一般地说道:“我看了一圈,没有人……你们说会是谁?天下间还有谁能躲过我的耳目,能躲过我的搜捕?啊?是谁?”
众人都静默无言,只巴巴的大眼瞪小眼,我有心想出声挖苦几句,但话堵在喉咙里,硬是发不出声音。
此时此刻的我,自脖子以下,竟全都没了知觉。
我心中凄凉至极,不停地想,是不是真的要瘫了?
太虚兀自喃喃自语:“邵如昕?她是女的……张熙岳?他没这么大本事……曾老怪?失踪了几十年了……陈天默?他已经死了啊……难道是……”
太虚的眼中陡然散发出一股异亮异亮的光芒,他大声喊道:“陈天佑!是你?哈哈,我猜到你了!你见不过自己的重孙子受苦吧?啊?你怎么不敢出来?你出来呀!六十年前,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吗?你怕什么?你进来!你出来!你是夜眼,我是莹目!你再来跟我比!”
太虚疯魔了一般,全然失去了之前的那份潇洒、淡定、雍容、大气,此时此刻只像是个喝醉酒了以后骂街的汉子,又像是吵架吵红眼了的泼妇。
“我如果出来,你就要倒霉了!”
那声音再次响起来,太虚大吼一声:“果然是在后门!”
吼声中,太虚的身子旋风般地裹了出去,却突然有数道破空之音“嗤”、“嗤”、“嗤”的倏忽而至!
“不好!有暗器!”
周兴大叫一声,几乎与此同时,只听“嘭”、“嘭”、“嘭”的数声爆响,刹那间,大殿内一片漆黑!
观音殿里的所有灯泡,全都被击碎了!
我的夜眼看得清爽,李隽、周兴、孟隆等人惊慌不知所措,想动,又不敢动,都侧着脸支起耳朵听动静。
这时候,一道鬼魅似的身影擦着地,从观音殿后门滑了进来,在地上一掠,然后忽的抄起我,往观音殿西侧的墙角里一放,我还没看清是谁,那黑影又擦着地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殿内众人,除了我,连带阴阳子在内,竟没有谁发现这一幕!
我惊得无法言喻,这人莫非就是刚才“心领神会”那人?
灯泡是他打碎的?
他既然能潜进来,为什么不把我带出去?
把我放在这个墙角里是什么意思?
他那么大的本事,躲着太虚,又是什么意思?
正无法理会,只听“呼”的一声,风起处,太虚的身子已经闪了进来。
“谁!”
“是谁!”
殿内一片喧哗,李隽等人纷纷呵斥,太虚道:“是我!谁把灯弄坏了?”
“不知道。”众人垂头丧气。
“一群废物!”
太虚怒骂一声,又朗声道:“陈天佑,你躲躲藏藏不肯现身,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你以为你打碎了这殿内的灯,就能仗着夜眼偷袭了吗?真是好打算!我让你失望了!你瞧瞧我的道行!”
我在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太虚从怀里掏出来一只葫芦——就是装蜈蚣的那只,拧开盖子,口朝下,往地上倒了倒。
难道是放蜈蚣?
却听“啪”的一声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须臾间,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那东西竟似是扎进了砖里,忽的开始生根发芽,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藤藤蔓蔓的往上长,如葫芦架似的!无凭无借无依无靠,却长得坚实不倒!
太虚冷笑着,倾着葫芦往地上又倒了些液体,有“滴滴拉拉”的响声,似乎是水。
那葫芦架上发面团似的,竟迅速结出一只只拳头大小的葫芦,足足有四五十个!
我看的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这戏法只在古籍里出现过,据说现在已经绝了,可太虚竟似玩的一样!
而且看太虚的行状,这还不算完!
只见他伸手往外一张,又一抓,嘴里喝道:“日月精华,皆入我彀!开葫芦,借光来!”
那四五十个葫芦一个个开膛破肚似的打开,然后散发出异亮的光芒,像一团团火光似的,霎时间便照的整个观音殿通亮如昼!
众人都呆呆傻傻地看着,仿佛喝醉了酒,梦游了身,不知所以。
也只是一瞬,孟隆忽的捶胸大叫一声:“老祖万岁!”
“老祖万岁!”
“老祖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