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相道,道为大势,连大势都看得出来,这阵法的走向只是小势,我如何看不出来?
既然看出来了,想毁掉这命术大阵,也非难事。
此阵之势,周九环绕,本为阳数之最,却加一术引,泄其阳,而补其阴,这九数之中,西北之三为阳,西南之三为阴,东南之三为阳,东北之三为阴,正中术引子阴阳合济,共护其中的禁锢。
阵中的阴力、阳力,都是血玲珑以符咒激发出来的,且是隐符,若是寻常,我以肉眼、夜眼、慧眼、法眼、灵眼都看不到,但是在天眼之下,却历历在目。
九座石柱,或左或右,或上或下,或内或外,隐符漂移不定,莫可名状,我以天眼环视周遭,暗调阴极、阳罡之气,逐一将其消除!
只不过数息功夫,九处隐符已经全然消散。
“簌簌……”
一阵微弱的声音骤然响起,阴阳转象乾坤再造大法阵中的九座石柱几乎在同时,悉数崩塌。
以极小的声势,灰飞烟灭。
而血无涯和陈丹聪的禁锢,毫发无损。
江灵和邵如昕都吓了一跳,茫然地看着我,不明所以。
无着子则是惊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因为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动。
一动不动之间,仅凭目法,便将这命术大法阵破解,若非亲眼目睹,实在是难以相信。
只是他们不知道,我刚刚开启天眼,目法之运用,并不精纯,所作所为,多是事倍功半,功力耗损极其严重!
也算是暗中吃闷亏吧。
但,一切术法,也都是由生到熟,吃亏是福。
既然破了命术大阵,接下来,就是那禁锢了。
我往陈丹聪和血无涯所在的禁锢之像走去。
“好一个陈元方!”
我刚迈了一步,便听见有人喝了一声,循声看时,只见一道人影飘忽而至,竟是血玲珑!
“宫主……”
无着子匍匐在地,声音不男不女,如泣如诉道:“无着子无能,让陈元方毁了法阵……”
“你起来,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错。”血玲珑不慌不忙,眼睛只是盯着天默公,也看不出悲喜忧惧,风采依旧无双,口中淡然道:“我看错了陈天默,也小看了陈元方。陈元方这种人,就算是死了也要碎尸万段,绝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和希望。”
“你好毒!”我冷笑道:“容颜无双,蛇蝎心肠!”
血玲珑走到了无着子身旁,江灵和邵如昕都到了我的身后,天默公也在近旁,血玲珑就这么站着,依旧是盯着天默公岿然不动的身姿,也不再继续前行。
我急忙环顾四周,却未看见老爸的身影。
“在找陈弘道吗?”血玲珑突然将目光扫向我,笑道:“恐怕他回不来了。”
“你把他怎么了!”我心中一慌,厉声喝问。
“没有怎么样。”血玲珑道:“陈弘道毕竟是陈弘道,你是他的儿子,他的本事,你难道不清楚吗?六相全功,修行到了极致,万法相通,一力降十会,我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我,只是这血金乌之宫的总舵,毕竟还是我的地盘,引开他,对我来说不算难事。”
我一直紧紧盯着血玲珑,她说话的时候,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逃脱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没有说谎,老爸应该确实只是在这总舵之中迷失了,暂时并无危险。
血玲珑一笑,道:“陈元方,你双目之中的光芒似乎有些异样,本宫活了这么多年,也见过太多术界的高人,有开夜眼者,有开慧眼者,有开法眼者,也有开灵眼者,你和他们的都不一样,莫非你的是天眼?”
我稍稍有些惊诧,一瞥之间,就能判断出我的目法并非其他,乃是天眼,这份鉴别力,虽非相门,却也得自年寿,我略一顿,道:“血宫主好眼力!若非天眼,也不能破了你的命术大法阵!”
“好,好,好!”血玲珑道:“倒是本宫无意中成就了你!”
“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我道:“世上之事,本来如此,这便是缘法,也是天意。”
血玲珑道:“不管是缘法也好,天意也罢,陈元方,今日之事,恐怕你我之间,不能善终了。”
我冷冷道:“血金乌之宫与麻衣陈家数百年恩怨,即便是不能善终,也该在今日做个了结了!”
血玲珑道:“说起来,陈天默、陈天佑、陈弘道、陈元方,你们祖孙四辈三代人,齐聚于此,也算是你们陈家以众凌寡,欺负我这个孤家妇人。”
我道:“这里是你的巢穴,你手下九大长老,还有百余名徒众助纣为虐,这个闵何用,又心甘情愿为你驱驰,你也算是个孤家妇人?你的年岁恐怕比我们三代人加起来还要大吧?我们就算一起对付你,也顶多算是以小搏大!”
“咯咯……”血玲珑嫣然一笑,眼波流露之际,真是有说不出的风情万种,江灵和邵如昕也都算是世上少见的佳丽,但是在眼前与血玲珑一比,便黯然失色了。
只听血玲珑笑道:“陈元方,都说你伶牙俐齿,口若悬河,一根舌头,三寸不烂,天下无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恐怕不仅仅是口才厉害。”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血玲珑,我天眼已开,你还有胜算吗?”
血玲珑却似并不在意,逡巡回顾,然后道:“陈元方,本宫也不与你斗嘴,不管你有多厉害,只要本宫拿不到天书,你也休想!”
“是么?”
“当然。”血玲珑突然伸直了手臂,右掌摊开,五指似要捏诀。
我脸色一变,道:“血玲珑,你要干什么?”
血玲珑道:“如果本宫得不到天书,那本宫就毁了它。”
说话间,血玲珑屈指一弹,一道黄色符纸直奔禁锢之像!速度之快,惊世骇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