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笑道:“大爷说的没错,奴婢瞧着,那位文夫人倒是一脸怒气,很想叫人赶奴婢出去的样子,只不过旁边有两个嬷嬷拦着,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嬷嬷,我瞧她们说话,文夫人不敢不听的样子,接东西,吩咐奴婢的是他们家大奶奶。”
郑明珠记得,文家的大少奶奶,就是那位婆婆要给下马威闹的满城都热闹起来的赵大小姐,显然如今在文家,真正的高门贵女,也就只有这位赵大小姐了。
她本来没住在文家,难道是因为这件事儿,特地赶回来的?
郑明珠想一想,或许文家在这些方面,也就只能依仗她了罢。
青果见郑明珠点了头了,才接着说:“文家的大少奶奶说,多谢县主宽宏,如今婆母已经教训了唐氏,因唐氏才进门不久,不懂礼,才冲撞了县主,如今婆母派了两位嬷嬷教唐氏学礼,待学好了再到府上给县主赔罪。”
郑明珠点头,这样克制,真是没趣。
陈颐安见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笑道:“怎么,没过瘾,想再打一巴掌不成?”
郑明珠哪里肯承认,忙摇头:“哪有,我是那么不依不饶的人吗?”
真是口是心非,陈颐安便对青果说:“还有呢?”
还有什么?郑明珠奇了,这种场面话说完难道还会有什么?那青果抿嘴一笑:“什么都瞒不过大爷,奴婢倒是打听到了些话儿。”
“怎么打听的?”郑明珠奇道。
这些丫头,一个比一个精乖厉害,也亏得陈颐安,怎么使出来的人个个都这样得用呢。
青果显然很清楚这位少夫人的秉性,知道她爽直厚道,不是那种动辄拿丫鬟作伐的人,说话也大胆些:“奴婢自有奴婢的法子,少夫人听信儿就是了,偏这般追根寻底,这个法子真不好说,少夫人听不得的。”
这话倒把郑明珠说笑了,倒是陈颐安皱了眉:“放肆!”
青果吓的立时就跪了下去。
郑明珠就笑道:“罢了,原是我不该问,你这么凶神恶煞的做什么,青果你说,到底怎么的?”
青果低着头不敢说话,郑明珠推了陈颐安一把,陈颐安还是扳着脸,倒教训郑明珠:“你也别纵得她们没上没下的,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郑明珠也无奈,只得说:“是,我知道了,这次就算了吧,今后想必她也明白的。”
陈颐安这才松了口:“起来罢。”
青果规规矩矩的说:“谢大爷,谢少夫人。奴婢在那边府里听说,文家那位五少奶奶一直哭到回家,求文夫人给她做主,文夫人跳着脚的骂欺人太甚,便要上咱们府上来,还没出门,文大爷并文家几位爷都赶了回来,把文夫人拦了下来,文家五少奶奶哭着要文五爷给她做主,却被文五爷踹了一脚,骂的哭都哭不出来了,听说文五爷脸都是青的,让嬷嬷把五少奶奶带回房里去,不许出来。”
唐秀月果然好一顿排头吃。
郑明珠笑道:“果然会打听,也真不容易,他们家的事也能打听得这样细致。”
便叫翡翠拿一两银子赏她。
青果规规矩矩磕了头谢赏,才退了出去。
眼前没了丫头,陈颐安才又开口:“你也该学一学母亲,别一味宽厚放纵,该有的架子还得有,该管束的也得管,如今你已经是县主了,走出去若是不像,也不止丢你一个人的脸。”
“我知道了。”郑明珠忙应道,她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高门贵女这气派上真是不够看,陈颐安说的十分有理,自己在这上头真是要越发小心才是。
见陈颐安还是一张不大爽快的脸,郑明珠只得小心赔笑,想些别的话题:“那日五妹妹指点厨房做的点心可还好?”
陈颐安点头:“倒是不错,说起来我倒忘了,几位都有回礼,明儿你叫绿衣拿档子过来,你挑几样给五妹妹送去。”
郑明珠忙应是,又说:“既这样,厨房里已经会做了,要不要再做一点?”
陈颐安说:“待要做的时候,我再打发人去吩咐吧。”
这样絮絮的说了些琐事,陈颐安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郑明珠才吩咐传晚饭来,两夫妻对坐吃晚饭不提。
☆、进宫请安
大约是缠绕在心中许久的心事突然无影无踪,也或许是甘兰院进入了夏季,院子里外的许多花都盛开起来,和风微醺,郑明珠无端端的觉得总有种倦怠感,每日里只在荣安堂陪着陈夫人坐一坐,说几句话,回了甘兰院便总爱歪在炕上,明明有事也不想做。
外书房还没交接完,唐菱月那边也还放心不下,卫江俊也依然总爱往这里跑,还有大小姐陈颐宽的嫁妆事宜,没几日又是娘家二妹妹郑明艳出阁的日子,进了六月,三叔陈颐鸿还要回家来,还不知是个什么场面呢。
可是郑明珠顾不得那么多,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这一日,吃了早饭,郑明珠照例陪着陈夫人与小姐们坐了一会儿,二小姐陈颐雅最近老实了许多,坐在那里连话也不大说,只有三小姐陈颐娴活泼些,又逗着五妹妹陈颐敏说话,场面看起来倒是融洽。
说了一会儿,大小姐陈颐宽就起身带着妹妹们回锦莲榭,待小姐们都走了,陈夫人便对郑明珠说:“我听说你见过那位唐家的二小姐?”
郑明珠便点头道:“是,见过两回。”
看来卫江俊已经和卫姨妈商量过了。
陈夫人笑道:“你瞧着那孩子怎么样?昨儿你三姨母来和我说话儿,说是俊哥儿央着要去唐家提亲去。大约做生意有来往,见过两回。我依稀记得你似乎去过唐家,便问问你,别的也罢了,只柔和孝顺是要紧的。”
郑明珠便说:“依媳妇看着,唐家二小姐待人说话柔和中带着刚强,性子大方明理,是个好相处的。”
陈夫人有点忧虑:“你知道,你三姨母一辈子不太顺遂,如今也就指望着俊哥儿了,媳妇若是性子太强,只怕今后家宅不宁,不得安生。”
郑明珠笑道:“要说享媳妇福,也不在媳妇性子强弱,只有有心孝顺的才好,且如今我看着,姨妈家还得要个能持家理事,撑得起来的媳妇才是呢,若是一味柔弱,反是不好。”
陈夫人想了想,不由点头道:“你说的很是,我也是多虑了,也不知人家女孩儿家里看不看得上俊哥儿呢,就担着这些心。”
郑明珠笑道:“母亲是俊哥儿姨母,自然免不得替他操心,我瞧着俊哥儿是个好的,哪有配不上的。”
陈夫人便说:“你姨妈和表弟在这帝都也没别的人了,你是他嫂子,说不得这事儿还得劳累你,你寻个时候,去唐家探个底,若是愿意,咱们家再请人上门提亲去,唉,我原说替俊哥儿寻个官家的小姐,根基略差些的,或不是太太养的,想必也罢了,偏俊哥儿竟自己有主意,你姨母只觉着那女孩儿家成日抛头露面,其实不甚情愿,只拗不过他,如今再三嘱我打听,我听你说起来,倒是个好孩子。”
这还真是高官勋贵看不起商家的根深蒂固的念头,卫姨妈做过多年的千金小姐,官家少奶奶,如今虽是这样的境地,依然还是期望有个官家之女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