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纬就只能那么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直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脸上唇上传来的湿凉的感觉给弄醒。等他悠悠醒来的时候,他这才发现有一位老大妈正用一团毛巾在擦去自己脸上的泥垢,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大嫂正拿着个大杯子撬开旁边战士的嘴唇,往那些已经擦过脸,做过个人卫生的战士们嘴里灌水。
看到种纬醒来,这位老大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弄醒你了,不好意思啊,小伙子。”
种纬努力支撑着爬起身来,感觉自己平时练就的惊人体能似乎都没有了用处,连做一个如此简单的起身动作都如此的吃力。简直就像被压在五行山下的猴子,似乎被镇压法力似的。
“没事,大妈,不怪您。”种纬沙哑着嗓子回了一句话道。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完全沙哑了,连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发出这样沙哑难听的说话声。
“醒啦!”旁边正在给另一位战友喂水的大嫂发现种纬醒来,显得挺高兴似的把杯子递了过来道:“喝点水吧,你嗓子哑了,嘴唇也都裂了,流血了。”
种纬虽然疲惫,但也知道这是人家的好意思。道了声谢把杯子接过来,一气就干掉了大半杯。然后又从大妈手里接过毛巾,好歹把脸擦干净了一些,又向大妈大嫂道过谢,重新躺下又睡着了。
种纬这一觉又睡一七八个小时,直到大堤上再次飘起饭菜的香味儿,种纬这才算是真正的醒转过来。实际上,逼他真正醒来的原因是,他的肚子太饿了。哪怕睡梦中闻到饭菜的香味儿,也一样被饥饿的本能给唤醒了。
神智不清,耳朵里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仿佛天边正有火车隆隆的开过。种纬当然知道根本没有什么火车的事情,自己是因为太过劳累而产生的幻听,只要再好好休息几天身体就能复原了。
看到种纬醒过来,守在帐篷外的两位大嫂立刻站了起来,一个忙着去给种纬盛饭端菜,一个忙着给种纬拿鞋袜过来。直到这里种纬才发现,自己的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毛巾被,自己脚上的鞋袜已经不知去向了。就连自己身上的泥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擦干净了,露出了皮肤的本色。不仅如此,就连自己身上的背心和短裤,也都是干净的。
“大嫂,这是……”看着给自己拿过鞋袜来的大嫂,种纬有些尴尬和感激的问道。
“哦,看你太累了,我们大伙给你们简单擦洗了一下,这样睡着觉舒服。”这位大嫂用带着当地口音的普通话对种纬说道。
看着自己身上换上的干净的背心和裤衩种纬就知道,人家这是在自己睡着的时候给自己换的。想到自己睡着的情况下,被几个不认识的大妈大嫂扒光了衣服,种纬禁不住有些脸上发烧。
“你看你,这怕啥?你比我兄弟还小呢!我儿子都十四了,再过几年也能当兵了,这脸红啥?”给种纬拿鞋的大嫂明白种纬尴尬什么,笑着开解道。
种纬能说什么,只能对这两位大嫂道过谢,换穿上一双不知道谁的鞋袜,然后接过大嫂递过来的饭碗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谢啥啊!你们来给我们抗洪,都拼了命了,我们做点事还用道谢?”给种纬盛饭的大嫂快人快语的说道。正在这个时候,离种纬不远的一位战友醒了,这两位大嫂又忙不迭地跑去照顾那个兵了。
连吃了两碗饭,两份菜,种纬终于感觉身上有了些力气,他这才顾得上看了看身边的战友。仔细一看他才知道,身边的战友倒有一半儿多不是自己熟识的。一看就是其他连队和其他班排的。
心里掂记着战友和种纬硬撑着站起身来,在各连各排的帐篷间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连自己排和班里的战友们都在,大部分也都在安睡着,这才安下了心来。
只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已经没法回到自己排的帐篷里面去了。所有帐篷里的铺位都睡错了人,显然这是其他连队的战友和老乡帮着安置战友的时候,随便给安排的。就算自己想回一连一排的帐篷也根本没地方,那里也睡满了来自各个连队的战士们,自己总不能强行把他们理醒,然后要求换铺位吧。
没办法,种纬找到临时的厕所方便了一下。然后又回到自己原来的铺位上,倒头又睡了过去。等他再次睡醒过来的时候,天又黑了下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了。前后算算时间,种纬这才发觉自己似乎睡了二十多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