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风反问:“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林谙想了想:“看你师父那个高兴到要升天的样子,你难道不应该笑逐颜开惊喜若狂涕泗横流?”
“成语学得挺好嘛。”陆惊风拍拍他的肩膀,老成持重的样子,“要不说你还是年轻,哥再教你两个,喜怒不形于色,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林谙受教,满意的嗯了声,果然是他林少看上的对象,处变不惊。
“我刚刚给茅楹发了短信,她开车过来,估计快到了,待会儿就先去我那儿把你这一身伤口处理一下,天气热,小心发炎。吃了饭,晚上再给你找地方住。”陆惊风背着手,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语速极快地道,“你对住的地方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五星级那种档次的还是算了吧?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林谙无可无不可,没发表任何意见。
他摸着下巴,想直接住进陆惊风家里,但这一想法很难付诸实践,口嫌体正直的老干部肯定能找出一万个拒绝的理由,他得好好筹谋筹谋,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把他迎进门。
两人背靠大树,等茅楹过来,各有各的心思,一时无话。
过了十分钟,身旁忽然暴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狂笑,林谙捂起饱受摧残的耳朵,惊讶不已,以为他心爱的陆组长突发失心疯。
“哈哈哈哈哈哈,卧槽,三重天?我没听错吧?哈哈哈哈哈哈,姓林的,你真的没骗我?我天,等等,我要先试试,别拦着我,让我试试,我就试一下!就一下!哈哈哈哈哈……”
那一刻,林谙紧紧抱着某人的小腰不让他做出火烧紫林山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彻底明白过来,鬼的喜怒不形于色,鬼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都是诓他的!
这人他妈的就是反射弧太长,现在才反应过来!
第72章 第 72 章
茅楹是搭着刑警支队的老式桑塔纳来的, 同行的还有百忙中被拎来充当司机的张祺。
姑奶奶按下副驾驶的车窗,第一眼瞅见满背桃花开、缺衣服少鞋的林谙时,张嘴就吐槽:“这是从非洲哪个部落逃荒来的难民?居然敢顶着我家林弟弟的盛世美颜沿街裸奔!”
林谙沉默着竖了个中指,把兀自发疯、哈哈哈停不下来的陆组长塞进后座,自己也筋疲力尽地坐进去。
后背一沾上椅背就疼得他嘴角抽搐,无法,只能双肘撑在前面的座椅上, 晾着背上的伤口,他面无表情地拍拍张祺的肩:“张队,我要报案。”
张祺悚然一惊, 反应极大,差点抡圆方向盘:“什么?又有案子?”
“嗯,我要举报东皇观观主林天罡,对儿子实施了惨绝人寰的家暴。”林谙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待会儿受害人就去医院做个专业的伤情鉴定,麻烦你受理一下。”
张祺没怎么接触过天字一号的这个新组员, 自然听不出来这是独有的林氏幽默,他从后视镜打量一番林谙严肃的神色,迟疑地道:“你……要不再想想?法律规定,尚不构成刑事犯罪的家庭暴力, 主要以批评教育、提供临时庇护所为主,而且你也不是妇女儿童此等弱势群体,作为完全有自保能力的成年男性……”
“他跟你开玩笑的。”陆惊风恢复正常,看不下去了。
茅楹补刀:“乖祺你怎么能傻到这种程度?”
林谙撇撇嘴, 额头抵着椅背,安静地阖上眼皮。
张祺长吁了一口气,垮下肩膀,忿忿然:“好啊,你们一个组的,秀团队默契是吧?联手欺负外人是吧?各位大佬行行好,别玩儿了,这两天我一听到报案两个字就高度紧张,以为又有人失踪了,成天战战兢兢的,都快精神衰弱了。”
陆惊风算算邢泰岩给他的三日之期,今天就到头了,抬眼问:“截至目前,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有多少了?”
“不算上非离奇失踪,十五个了。”茅楹回答,“最近汉南的所有失踪案,经派出所统一收集,不分级不归档一律上报至总局,再由专人筛检分类。缉灵局下了红头文件,全城戒严,严格把控舆论,禁止案情外泄,所有知情人士包括受害人家属统统被监管,没收一切与外界联系的通讯设备,一直到案子侦破为止。”
车内的气氛一时凝重。
陆惊风盯着林谙的侧颜,习惯性地揉捏起左手指节:“其他各组的进度到哪里了?”
“这不都在等你呢吗?”茅楹拿一只木梳,拈着马尾,烦躁地梳着她几天没洗的油头,“邢局都急疯了,说你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个时候倒下了,是不是成心跟他作对?三天期限是不会改的,今天过完不破案,你可以永远躺倒别起来了。哦,对了,费老狗那边貌似有点进展,上午跟我打听你来着,那嘚瑟的劲儿,看着就来气。”
“什么进展套出来了吗?”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林谙貌似睡着了,陆惊风想了想,把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掰过来,安放在自己肩上。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姑奶奶我是谁,情报科毕业的。”茅楹自豪地拍拍胸脯,回头邀功,直接被后座一对偷偷摸摸秀恩爱的狗男男闪瞎眼,无声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麻木地转回脸,继续讲述她事业上取得的伟大成就,“玄字一号去年招进去的那个小女生田甜,是我的大学后辈,私下里关系还行,口风也不紧,请她吃个甜点喝杯星爸爸,就能招的全招了。费天诚不是有个祖传的罗网卦吗?费了很大劲,不久前刚刚锁定了阵眼,中午递交了报告,紧急抽调人手,预计今晚行动。阵眼的具体位置是——”
“春川街小学。”陆惊风平静地接话。
茅楹跟张祺同时惊了:“你怎么知道的?”
陆惊风挥了挥亮着屏幕的手机:“费天诚亲自给我发短信了。”
“啥?这么好的事,他为什么告诉你?”茅楹很是怀疑,纤纤细手流里流气地摸着下巴,刻薄地眯起眼睛,“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知道这次杠上的不是善茬,想跟我联手合作。”陆惊风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揣回兜里,“成了,功劳算他的,没成,就把我推上去做挡箭牌。”
“不答应。”茅楹腮帮子一鼓,气成河豚,“英雄狗熊都让他一人担着去,咱们不掺和。”
“嗯,不掺和。”陆惊风这次显得格外好说话,耸耸肩膀,“大不了就辞职呗,反正我也混够了,把房子的贷款一转让,就去乡下买三亩地,安心养老。”
茅楹不吭声了。
过了几分钟,又弱弱地开了腔,巴巴地问:“风哥,真不去啊?”
陆惊风调整了一下位置,好让林谙靠得更舒服些,目光投向窗外,简洁地回道:“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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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茅楹跟张祺坐了一会儿,喝了杯廉价茶叶泡的苦水就被赶走了。
走之前,茅楹把陆惊风拉到小隔间,问清楚了林谙那一身伤是哪儿来的,听完故事,泪盈于睫,唏嘘不已,拉着她风哥的手谆谆告诫,说对方的攻势又苏又猛,忠犬不说,还霸道总裁,如今小手也摸了小嘴儿也亲了,叮嘱他一定守住直男最后的底线。
要是实在守不住,记得誓死做攻,一朝被压这辈子也翻不了身,安全措施要做到位,切忌贪图一时享乐,可千万长点心啊,别彻底沦陷了。
老干部基本脱节于腐文化,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攻什么受,一概不知。最后揉揉太阳穴,不耐烦地一扬手,打断茅楹洋洋洒洒的科普,把人推出门:“走走走,回局里去,我得给他清理伤口了。”
出了门,茅楹心事重重,唉声叹息,张祺还不知死活地凑上来,大献殷勤:“楹楹啊,我看风哥跟你们新来的组员关系挺亲密的,你是不是吃醋啦?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啊,我对你最好了,风哥都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