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言沉默着。
夏庭晚看着他,眼角微微发红。
苏言不说话,他也不说。
这是一场无声的角力。
在令人窒息的安静中,苏言终于缓缓道:“我不想回答。”
他的声音无比冷硬,嘴唇也随之严肃地抿了起来。
那是一个熟悉的表情。
苏言不高兴从不爱说出口,但是他只要一个微妙的神情表现,夏庭晚就像是敏感的小兽一样马上就能感知到。
结婚了五年,他很少会在这种时候还继续顶撞苏言。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苏言,如果我要你回答呢?”
夏庭晚一字一顿地说。
苏言猛地转过头,呼吸声听起来也有点沉重。
空气陷入凝滞。
夏庭晚是紧张的,紧张都手指都微微蜷缩,可是他却执拗地不肯退缩,始终直视着苏言的眼睛。
“回答了之后呢?”
苏言低声开口道:“是不是我回答了之后,你又会继续问下去,有没有做别的,怎么做的?要把所有的细节都要弄清楚。可是庭庭,你知道了——难道就会好受吗?”
“我不好受。”
夏庭晚颤抖着说,他又重复了一遍:“我当然不好受。”
他抬起头,无助地看向苏言,喃喃地说:“苏言,想问你这个问题的念头,真的好突然,明明上一秒还没有的,不知怎么的就问出来了。可是,其实又好像藏在我脑中好久了。温子辰给你口过吗,你干过他吗?你们做过几次?你说得对,我有好多好多的问题,问出来时,自己也觉得好痛苦,可是再痛苦也好,你告诉我吧,我想要你告诉我……”
苏言看着浑身发抖的夏庭晚,深邃的眼眸里隐约浮起了一丝痛苦。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夏庭晚的脸蛋,随即却又颓然地放了下来。
过了许久,他垂下眼睛道:“我和温子辰做过一次。”
他开了个头,有些纠结地顿了一会儿,随即像是放弃了挣扎似的,慢慢地继续道:“他给我口了一会儿,之后就没有继续——他下面有伤,又好像很怕。模模糊糊的,我想到了你,于是不想做下去。之后也没有别的了。”
夏庭晚听着听着,忽然觉得自己要哭了:“那你也像心疼我一样心疼他吗?”
“不是。”苏言楞了一下,随即马上摇了摇头:“不是的。”
他们只做了一次。
这算是好的答案吗。
夏庭晚不知道,可是他的确明白,没有可以让他能够接受的答案。
无论苏言说什么,他都毫无理由地痛到发狂,简直在这一瞬间忍不住用力地恨苏言。
“苏言,我好难受。”
夏庭晚开口,他捂住脸,颤颤地说:“我以前总觉得,我是你一个人的小王子。我喜欢和你做爱,我觉得我最可爱的模样,都是给你看的。我不会口,在床上也没什么技巧,可我觉得你也一定认为我是最迷人的,没什么需要比较,也没人能和我比较。你知道吗,那时候、那时候,和你做完之后,第二天走路都觉得自己有种往上飘的感觉,很美好。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我,我会忍不住想,做了五年了,你腻了吗,你会不会觉得我也没那么有魅力,我现在给你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拙,有人可以拿来和我比较了,我、我好难受……苏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听到自己的声音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泣不成声。
“庭庭……”苏言深深地吸了口气:“不是的,不可能和你比,也没有人能够和你比较。”
“苏言,那又是为什么呢?你明知道你和别人上床,我何止是不好受。我会有多痛苦、会有多难过,你其实都明白的……你为什么还是要做?”
夏庭晚终于问出了这个他一直以来都藏在心里,日日夜夜都在心口隐隐作痛的问题。
他一直在忍,一直在忍。
忍到这一刻,突然毫无预兆地崩溃了。
苏言哪怕离开了他,与别人发生了关系,可却仍好像掌管着他全部的情欲。
他不仅做不到和纪展发生关系,这一两个月来,他甚至连自慰都感到抗拒。
这何其的不公平。
他难堪地用手指粗暴地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眼睛红红地望着苏言:“我和你结婚那晚,你插进来时和我说,让我永远记着那种感觉——这一生,都只有你能给我。所以我从没想过要和别人亲密,没想过要去知道和别人光着身子在被窝里缠绵的滋味,没想过要让另一个男人进入我的身体。和你离婚之后,我有机会去过另一种人生,真人秀的时候,和纪展也有过一些互动,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像之前说的那样,去找别人,更年轻的、更简单的。”
苏言听到这里,眸色都似乎微微深了一些。
可是夏庭晚顾不上了,他攥住苏言的衬衫领口,哽咽着问:“苏言,如果我和别人在一块了呢?如果我和别人上床了呢,你能够容忍吗?”
苏言的脸色沉了下来,眯起眼睛。
夜色中,他流露出猫一般充满攻击性的姿态。
“你和纪展怎么了?”他嗓音沙哑,语速很慢地问。
夏庭晚身子下意识地颤抖,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