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不能继续沉默下去。
今晚,他不会让向远回家。
向远接到汤燕卿的电话也颇有些意外,更没想到汤燕卿会自称“贵人多忘事”。
他只能摇头微笑:“燕卿,你终于想起我来了,真好。我就说凭我们两个人小时候的交情,你怎么可能当真忘了我?就算后来我回到中国去读书,咱们有多年未见,你也不至于对我全无印象了,不是么?”
向远顿了一下,看了看腕表:“只是今晚不方便,抱歉啊燕卿。”
“为什么今晚不行?”汤燕卿眯起眼来:“向远哥如果今晚不来,那就是还在生我白天的气。”
向远皱眉。没想到多年不见,汤燕卿还是这么一副少爷脾气。可是这位少爷却得罪不起,他只好温言解释:“是这样的:你嫂子今晚在办公室加班,我得等她下班回来。燕卿你是警探,你明白我的担心的。”
汤燕卿几乎要忍不住冷笑出来:“向远哥,原来你有这么爱……嫂子。”
这一声嫂子,真难发音。
向远轻笑一声:“燕卿,等你也结婚后,你也会明白的。”
时年回到家,向远却已不在家。他在冰箱上用磁力贴留下字条,说是临时有事出去,争取早点回来。
今晚,这样的字条没叫时年再失望,反倒叫她悄然舒了口气,睡了个好觉。
一早她在满窗阳光中醒来,愣怔望着光晕里,她自己的剪影。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一片黑暗,她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那黑暗里不是她一个人。还有一个人,男人。
……梦境里,那个男人抚摸了她。虽那样陌生,手势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温柔,仿佛她是易碎的珍宝。那是她久违了的被人珍爱的感觉。
很奇怪,这样古怪的梦境却没叫她害怕,她醒来之后也再不是一身的冷汗。反倒有些……怅然若失。
她叹了口气起身洗漱。
梦都是反的吧。她原本怕黑,又有一定的幽闭恐惧,所以真实的她怎么可能忍受在黑暗里被一个陌生人那般亲昵地抚摸?真是无稽。
“噗”,她将牙膏吐净,放水冲洗牙刷,无意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个头发有些蓬乱,却两腮桃红、双眼晶亮的女人,是谁?
她皱眉,逃也般回到房间。没吃早饭,便出门上班。
可是一进办公室,叶禾还是迎上来冲她眨眼:“头儿,脸泛桃花哦。昨晚……跟姐夫‘健身’了?”
“别胡说。”
时年连忙回到办公桌旁。却见叶禾依旧在挤眉弄眼……她一垂眸,便也吓了一跳,原来是桌上放了一大捧红玫瑰!
叶禾凑过来:“替你签收过啦。姐夫送过来的呢。”
时年却忍不住皱眉,想起昨晚向远说过“明天约会吧?”
“谢谢你。”
时年拉开文件柜,将花束都丢进去。
叶禾看了大惊小怪:“干嘛?我去找个瓶子帮你插起来不好么?”
时年打了个喷嚏,“我花粉过敏。好了叶禾,开始工作吧。”
早会过后,采编组的大老板李普曼叫时年进办公室去,赞许道:“童妻的稿子做的不错,现在pc和手机终端上的点击和下载量都很好。纸媒方面也被各大零售终端放在了重点位置。时,恭喜你。”
时年这才长舒一口气:“汤燕卿的采访被我搞砸了,这是将功折罪。”
李普曼点头:“新闻要的不光是噱头,更要体现事件背后的人文关怀。这个选题很好,我建议你延展,做深度,成系列。”
时年果断点头:“好。”
李普曼却面色凝重:“只是,时,会很危险。”
时年便笑了:“当年您做记者,炸弹就在身边炸开,暴徒将您也绑架……您怕过么?”
李普曼张口正要说话,时年却已经抢先,眸光明净“我是记者,我责无旁贷。”
距离午休还有一个小时,时年却起身向外去。叶禾忙也跟着起身:“头儿,我陪你?”
时年摇头:“我自己去,有事电话你。”
早上向远的鲜花便已送来,中午他一定会来接她去吃饭。
对不起,她今天不想见他。
她想了想,掏出那张名片看了地址,便发动车子开了过去。
这个yancy,究竟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