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一时陷入僵局。
时年垂首不语,两手紧紧握在一起。不知道指甲都掐进了皮肉里去。
忽地,她猛然抬头望向周遭。
“在找什么?”皇甫华章惊问。
时年深深吸气:“李乐文呢?”
“嗯?”皇甫华章也一时想不到时年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时年便急了起来,转头对上他的眼睛:“告诉我,李乐文呢?”
汤燕卿兄弟便也都眯眼望了过来。汤燕犀都是一声低低冷笑:“原来乔治的私人助理,竟然也早就是皇甫先生的人。”
汤燕犀又盯着时年问:“可是乔治在亚洲的秘书,她怎么也会认得?”
不待皇甫华章答话,时年自己抢答:“莫涯村,李乐文是我邻居。现在想来,他也是先生的朋友;他先一步离开,也该是到先生这里来了吧?那我为什么还没见过他?”
皇甫华章皱了皱眉。
李乐文是在,不过是一路负责看押乔治的,此时就在地下室。可是他不能让时年知道乔治也在他手里,所以就没让李乐文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皇甫华章缓缓说:“他另有别的任务。”
汤燕卿却只紧紧凝视着时年:“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想到这个人?”
汤燕卿的神情太过专注,叫皇甫华章心下有些警铃大作。他担心汤燕卿会因此而想到乔治。
他便截住时年,代为回答:“因为在莫涯村的时候,李乐文一直陪在念念身边。念念对他比较熟悉,印象相对较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国度,想要多见见熟人罢了。”
“不是。”汤燕卿却直接否了皇甫华章的话,目光却依旧锁定时年,耐心地问:“你别急,慢慢来。告诉我你脑海里忽然跳过李乐文的画面,是因为什么。”
时年得了鼓励,点头,用力捕捉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直觉:“李乐文,乔治的前助理。这件事,我本不知道。可是既然曾是乔治的人,又实际上是先生的人,于是他是站在我们两方之间的。”
时年说到此处,在场的几个人便也都听懂了。
莫涯村是皇甫华章的梦,是他精心营造的桃花源,于是他自然派了足够的人手在那边。可是解忧还是出事了,村里人更都不知道乔治的人是如何带走解忧的!
这般推想来,便说明可能那些人反倒是大模大样带走解忧而没有引起怀疑的,所以更可能是内鬼。
况且詹姆士也说得很明白,他是将孩子交给了“乔治的人”。而李乐文从表面看起来的确是乔治的人啊,詹姆士也未必知道他已经原本是皇甫华章的人罢了。
时年攥紧手指:“我跟森木离开莫涯村的前后,也有李乐文等人陆续离开。如果他们说是离开,可事实上只是在周边的山上埋伏下来,趁夜带走解忧。因为是先生的自己人,所以先生的手下才不会盘查……”
皇甫华章眯起眼来,望了夏佐一眼。
夏佐也已是一脸的铁青,转头就朝房门走去。
“夏佐,你等等!”时年却扑上来一把拽住夏佐,回头望向皇甫华章:“先生,不能打草惊蛇!”
房间里的几个男子都注视着时年。
她面色苍白,浑身都在瑟瑟发抖,可是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尽量平静地说:“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那么这一路走来,李乐文都一定是将解忧带在身边。因为这一路长途跋涉,这里又是交战中的国土,怎么都难保万无一失,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他将解忧带在身边。”
皇甫华章跟夏佐又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两个都同时想到了李乐文负责押送乔治的队伍。为了押送乔治,那一队人需要做一些伪装,比如要带一些大件的行李……那小小的解忧极有可能就是藏在行李箱里。
而他们太过留意乔治,只要见到那支队伍里乔治还在,就放下心来,却浑然没能想到就在那些用作伪装的大件行李里,却藏着他们最悬心的孩子!
况且此时来思度乔治的为人。既然解忧是乔治手里的最后一张牌,是他宁肯挨打受刑都不肯说出下落的人质,那么他也一定要亲眼看见解忧才能放心。于是这就更加证明解忧就在那个队伍里,就在乔治身边,就在乔治抬眼可见的地方!
皇甫华章紧紧闭住眼睛,身子有些微微摇晃。
他真是该死,竟然只留意了乔治,却没想到女儿就在身边。
时年道:“所以不能这么直接去找李乐文,否则他们知道自己被揭穿了,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
汤燕卿的手指也都攥起,却柔声问:“那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他的柔和语气,缓解了时年心上的不安。她转头过来望着他:“别惊动他,也别急着揭开他的假面。稳住他,让他以为他做的天衣无缝,然后咱们悄悄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