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善恶,先生再也没能回来;她却希望先生的弟弟,还有机会回头是岸。
此事的关键,也同样在燕翦的一念之间。
时年说完转身出门,立在廊檐下望夜空中那颗明亮的星,心下默默地说:先生,我相信你也希望如此。
对于乔治和詹姆士,显然先生对詹姆士要仁慈许多。也许先生心下对这个孩子,心下也有抱歉吧。所以她想,替先生完成这个心愿。
在综合了时年给出的信息,反复思量数日,燕翦终于鼓起勇气打给詹姆士。
她想,至少可以给詹姆士讲讲,这个马克曾经对时年做过的事,以及小哥办案的时候与马克和林奇的那些交锋的过程。
发生康川大学案的时候,詹姆士还在法国,她担心他不了解这些事,所以她希望他能从中寻到警觉。
还有,她也可以给他说说小笨在工作室的出现,以及车祸晚上小笨在医院的事……这或许也能让他对身边人多一个评判的角度。
她想了很多,将语言前后整理了数遍,尽量达到不动声色的地步,才打了过去。
她终究还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在关心。
可是她却失了算,她打过去还没等她将这些话都说完,他却清冷地回过一句:“汤燕翦,你够了。林奇父子是我的合作伙伴,小笨是我身边相依为命的兄弟,你在我面前说他们的坏话,你是想挑拨离间,让我对他们起了疑心,从而让我自己腹背受敌吧?”
燕翦一愣。
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却在话筒里冷笑:“汤燕翦,我知道你恨我。你是汤家的孙女儿,我也知道你一定还会寻办法来报复我。你不会就这么算了,不会真的接受那份合约对我俯首帖耳……就像你趁机在我办公室里埋下监听设备一样,你这回是要在我身边埋定时炸弹!”
“够了,我不会信你的话,却也由此更明白你的心!”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以此来结束我们之间的合约,是不是?好,我答应你就是。条件就是:你绝对不准再将这些话说给任何人,包括你小哥。”
燕翦举着手机,有些不可置信。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他说,可以结束与她之间的那份契约了?
他为了保护小笨,可以放过她了?
她想笑,努力地去勾唇角。
终于自由了,她本来就该开心,就该大笑的,不是么?可是为什么此时唇角与心一样沉甸甸的,怎么都勾不出笑的弧度来?
他好奇怪,是真的好奇怪。他明明那么在乎那份合约的,可是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深深吸气,努力藏住自己的难过,“你认真的?”
詹姆士清冷地哼:“当然是认真的。不然,你还以为我会舍不得?汤燕翦,你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
她闭住眼睛,用力吸气,“我只是觉得好奇怪。这一切的发生……好突然,突然到让我莫名其妙。”
那晚……那晚是她和他相处以来,最为微妙的一晚。
她甚至……对他绽放。
尽管他没有做到最后,可是那晚的亲密程度,跟做到最后又有多大的区别?
可是那样的一晚之后,他却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在话筒那边冷笑:“发生得突然?你说得好可笑。你觉得突然,是因为你目中无人……你怎么可以忘了凯瑟琳。她是我女朋友啊,正牌的女友。而你,不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的玩意儿罢了。跟她比起来,你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她出了车祸,她又被你抢走了工作室,我就不能再袖手旁观。我要跟她订婚了,给她我所能给的一切。而你,对我而言,完全失去了味道。我玩儿腻了,到此为止。”
“太好了,好极了。”
燕翦终于攒起了笑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欢快:“既然你是当真的,那就也让我看见你的诚意:把那个晚上的照片还给我!”
曾经与他订立这份契约,他是用小哥在亚洲的性命安慰做筹码,可是现在小哥已经安然回来,他的威胁便已失效。可是她之所以还在履行这份契约,自然是忌惮他手里的照片。
他早就说过,他手里有那晚的照片;他还曾威胁过,要将这些照片发给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