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聚抖了抖烟盒,空了,“你底气倒是挺足,但老子现在被人盯了,人生安全得不到保障。”
王副局:“市领导在大会上说用尽一切方法除毒瘤,后街被一锅端了,得到了上头的鼎力襄助,我心里有数,这几天你悠着点,不要随意走动,要不然我派人来保护你。”
程聚站起来,肩头夹住手机,笑了笑,“行啊,住我家里,二十四小时保护,我可说好,我不管伙食费。”
王副局打趣他:“我记得你小子不怎么怕死啊!怎么开的窍,开始把命当回事了。”
程聚走到墙根,拧开水龙头,一小股冷水流出来,霎时冻住他五脏六腑,他以前挺不惜命的,做多了亡命的勾当,没在怕的,但今朝不同往昔。
水流刷过指缝间,程聚脸挂笑意,“老子谈了个女朋友,今晚刚刚落实的,我要是命太短,对不起人家姑娘。”
王副局笑得乐呵,由衷的为他高兴,“你小子挺行的,是不是姓林的姑娘,我以为你俩早就在一起了。”
程聚关掉水龙头,他手此时冻得像猪蹄,“如果早在一起了,我早把她领回家结婚生孩子,我儿子说不定也会走路了,我也遇不上你这个大官,没摊上一堆烂事。”
王副局不乐意了,回他,“你把责任推卸给我,当初我找你的时候,你可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程聚擦帕子,开了瓶啤酒,“老王,调查案子这些事本来就是你们的职责,你们当警察的不作为,我们百姓有苦无法申诉,你说说,谁的责任。”
王副局被他噎了一通,坐在台阶上,“你放心,这事一结束,你的事也不解决了,我们会依照刑法惩治那帮人。”
程聚对瓶嘴喝,咕噜噜直接灌了半瓶下去,抹一把嘴角,有些东西被掀起一角,闷闷的砸在他身上。
他当初来到这地,屁股后头不止跟了个余庆生,还有个同镇的少年叫陈泉,那小子做事有冲劲,喜欢往自个身上揽苦差事,比程聚矮半个头,瘦得像根黄瓜,那段时间,他们三个人一条心,同心协力揽瓷器活。
大多时候跟着历振挣点零花钱,替别人看场子,充当打手,耍一趟威风,舞厅里最多的就是女人,一年前,陈泉成天在门口杵着,那小子当时跟他一样,正值青春期,荷尔蒙挥发正旺,陈泉看上了个女人,余庆生说那女人是本地的,长得很漂亮,但人家是出来玩玩,有男朋友陪着。
过圣诞节的时候,程聚攀着他肩,“今晚圣诞,许个愿吧。”
陈泉笑,带着孩子性的清爽,“聚哥,我不过洋节这玩意儿,我喜欢春节,团圆。”
程聚以前其实也不过洋节,但气氛一上来,也不免有所感染,“我们信庙里的菩萨,外国人信圣诞老爷爷,你许个愿,说不定明早就实现了。”,
陈泉一直笑,摸着后脑勺,脸上羞涩,“那我许。”
程聚打住他:“这玩意儿,说出来应该不灵了,就像吹生日蛋糕许愿。”
圣诞节那天,姑娘好巧不巧失恋了,众人狂欢,她在闷头喝酒,历辉来场子里逡巡,一眼瞧上那女人,指定要她陪他喝酒,程聚不清楚冲突的过程,听知情人讲,醉酒的女人被历辉带到包间里发生关系,女人是不情愿的,大吼大叫,是被人捂住嘴架走的,陈泉当了次英雄想救美,可对方是历辉,他贸然冲进去被毒打了十分钟左右,被人从四楼丢下来。
程聚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楼底下一摊血泊,门口的霓虹灯招牌五颜六色的闪烁,程聚抬头看夜空,泼血般红。
陈泉永远定格在19岁。
派出所立案,人是自己摔死的,程聚跑派出所,警察每次把尸检报告甩给他自个看,程聚只有和余庆生去闹,闹大了才好办事,历辉找人警告他,历振又劝他不要触逆鳞,程聚头一次走投无路,底下的根埋得太深,历辉一手遮天,照样潇洒快活。
他闭着眼都能猜到那小子许的愿。
许个姑娘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熬夜的吗?
第22章 白天
蝼蚁撼不动大象。
王长青找上门,直截了当,请求程聚和他合作,让历辉等人受到法律制裁。
程聚一想到陈泉,压根没思索,直接答应了。
程聚抬头看夜空,无垠的黑色,“老王,派个人来。”
这是场硬战,不好打。
翌日清早,天边露出鱼肚白,林海棠翻个身,无事可做,打开手机,手指在一串数字上轻轻摩挲,她在爱情方面是被动的,不善于主动出击,程聚的攻城夺掠,牢牢占据她的一方城池。
她如今便陷进去了,陷得挺深,拔不出脚。
屏幕上一亮,程聚的电话打了进来,林海棠瞬间坐直了,盯着屏幕许久,没敢接,第二次打进来,她按下接听键,心尖上小鹿乱撞,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醒了。”
她摸了摸鼻头,鼻音重,回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嗯。
程聚问:“感冒了?”
林海棠吸一下鼻子,有点塞,“应该是。”
程聚默了会儿,笑出一声。
林海棠下意识握住手机,那头很安静,“你在哪?”
“楼下。”
林海棠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到阳台,朝楼下飞速扫了一圈,没瞅见人影,“逗我呢!”
程聚话里有得意,乐一声,“这么急着想见我,给我留门,我现在赶过来。”
“你给老娘滚,我挂了。”林海棠嘴上说着挂电话,但于心不舍。
程聚喊:“别挂。”
林海棠保持原来的姿势,等待下文。
程聚:“说真的,中午给我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