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视线相撞。
乔恩阳对着乔陌露出恶意的笑容。
“好久不见了,乔上尉,别来无恙?”
64、牢狱之灾(下)
“我能说我在这里看到你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吗?”乔陌靠在墙壁上,他的头发被水打湿,又因为一直吹着冷风的关系发梢处已经结了冰凌乱地垂在额前,看起来真如他所言,并不觉得意外,他甚至耸了耸肩膀,“反派人物总喜欢在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的时候跳出来耀武扬威。”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乔恩阳,“你也不例外。”
乔恩阳难得地没有动怒,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乔陌,微微挑着嘴角,“失败者总会为自己的失败找无数的借口,胜利者却能站在高处掌握失败者的命运。”他张开手掌,又缓缓收紧,“生或者死不过是胜利者的一句话,乔陌,你就是只蝼蚁。”
“可惜不小心让你膈应了那么多年,实在抱歉。”当乔上尉不想再维持着温文尔雅的面具时,甚至有本事让人只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把他丢去人道毁灭,撩拨乔恩阳并不是一件难事。
乔恩阳的完美面具终于破碎了一个角。
乔陌靠在那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双手环胸,闲适的姿态仿佛靠在艾罗蒂金色大礼堂的墙壁上。
乔陌和乔恩阳接触的机会非常少,但短短的几次接触就让他对这个人有了异常深刻的了解,或许人总是对他人毫不掩饰的恶意更加敏感,对乔陌来说,乔恩阳的举动不过小打小闹,真正让他放了更多心思的是乔恩阳背后的人,那个人善于隐藏,更擅于利用他人混淆视线,乔陌这次着了道就是因为对乔恩阳太过掉以轻心,他没想到乔恩阳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黑牢这个地方有得进没得出,实在不是个好去处,乔陌的腿已经快要失去知觉了,再待久一点恐怕就要神经坏死,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在这些人面前示弱是没用的,越是示弱越让人无所顾忌,而一味地装成硬骨头也不是好事,有些人天生就喜欢凌.辱他人,把骄傲的人踢入深渊。
进了这地牢,免不了吃上一些苦头了,乔陌心里苦笑。
乔恩阳其实进步了不少,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收敛了情绪,好整以暇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他敲了敲身前的桌子,“把他从水牢带出来,我要亲自看你们审问他。”
一直待在审讯室里充当背景板的几个人暗地里交流了一下眼神,都不敢得罪这位元首的二公子,上面人特别吩咐过,如果这位乔公子过来,一切就按他说的来做。他们很顺从地照乔恩阳所说,把乔陌从审讯室里带了出来。
乔陌的手脚带上了特制的重力环,让人无法轻易逃离,其实黑牢这地方就算没有任何枷锁一般人也跑不出去,带上这些不过是让里面这个人看起来更像一个犯人。
乔陌被栓到了架子上,然后架子高高升起,把他整个吊了起来。
乔恩阳仍然坐在椅子上,注视这乔陌的一举一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没放过,很快他的好心情就消失一空,他没在这个人脸上看到丝毫的畏惧和担忧,这让他觉得眼前的人更加可恶。
似乎他的一切不幸都是从眼前这个人而起的,父亲的漠视,母亲的残忍,身体的衰弱,仿佛每时每刻都生活在周围人的恶意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乔陌,因为乔陌的母亲。
他是自己一切悲剧的起源,他怎么能够不恨他。
不知道是不是乔恩阳的眼神太过专注复杂,站在一边的几个审讯者纷纷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在他们看来,这两个人的恩怨大概起源于之前才在媒体上引起轰动的帝法兰事件,但看这乔二少的表情,他们之间更像是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私怨,而乔恩阳过于专注的表情难免让人产生其他的联想。
果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缓缓开口了,他支着小巴,欣赏着仇人狼狈可怜的姿态,“这地方真的很特别不是吗?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最‘好’的待遇,相信这三天一定能让你留下很‘美好’的记忆。”
乔恩阳的眼神环视了一圈这间建造特殊的审讯室,为里面琳琅满目的各式设备啧啧称叹,他随意抚弄着手边的一个半人高的器物,露出好奇的表情询问着身边的人,“这个玩具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烙椅,通电之后可以升高到想要的温度,一旦人坐上去,嘿嘿……”那人露出得意的表情,有凑在乔恩阳身边说道,“二少,其实审问犯人也不定非要用这些,有时候一些小小的东西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乔恩阳点了点下巴,“乔上尉可是军部培养出来的优秀军官,抗审讯训练一定学得非常到位,你们要好好招待他。”
“是,您放心,我们一定办得妥妥的。”
索尔昏迷两天之后,身体的各项指标终于恢复平稳,但人依然没有醒过来,一群人的心情从平稳变得忐忑,照看索尔的人更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时刻注意着他的动静。
到第三天黎明时分,床上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醒来的几分钟内,他似乎并没有完全恢复意识,只是平躺着调整身体,这是从前养成的习惯,直到确认完周围的情况索尔才从床上半坐起来,扯掉了贴在身体各处的测量传感器。
他的动作很轻,守在旁边的人还在沉睡中,索尔缓缓瞟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吵醒对方,径自下了床。
戈顿·兰将军早起的时候发现落地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披了一件军装外套,头发有些凌乱,站姿很随意,却掩不去深入骨髓的军人气质。
他讶然出声,“你醒了?”
站在窗前的人转过身,一瞬间,熟悉中又夹杂着陌生的感觉扑面而来。
这明明是索尔,又似乎有什么地方已经跟从前不一样了,同样的外貌,同样凛冽的气质,但眉眼间似乎更多了些别的东西,让他从冰冷的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潭。
索尔微微弯起了唇,缓缓道,“早,大伯。”
“你终于醒了。”戈顿欣慰地笑了起来,索尔一醒,萦绕了兰家几天的凝滞气氛仿佛瞬间消散一空。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很好。”很久没有感觉到像现在一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