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换(1 / 2)

荆寒章塞给晏行昱一颗糖后,觉得好像没什么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晏行昱吃糖吃得耳根都红了,也一时间忘记了什么事,任由荆寒章离开。

守在相府的惊蛰卫瞧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殿下。”惊蛰卫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您取回落下的东西了?”

荆寒章看他,落下的东西?

哦,应该是晏行昱出宫随意寻的理由。

“取回了。”荆寒章晃了晃手中的糖木盒,“我的糖。”

惊蛰卫:“……”

惊蛰卫暗中腹诽:“这七殿下怎么和个孩子似的,这么大了还为了个糖盒特意出宫来拿?”

荆寒章也懒得管别人怎么看他,直接抢过惊蛰卫的马,纵马回了宫。

只是今日脚尖怎么这么疼?

相府中,阿满将晏行昱扶上榻,飞快道:“我还担心,若是后日鱼神医回来之前你们没有换回来该怎么办。还好还好……”

晏行昱含着糖不忍嚼,听到“鱼神医”这三个字,浑身僵了一下,大概回想起了极其可怕的事情。

阿满在一旁火上浇油:“鱼神医好不容易将您的腿医治的差不多,您又为了归京不被人看出端倪用针封住了经脉。鱼神医回来后发现了,您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晏行昱打了个寒战,似乎极其害怕,他小声道:“我今晚就将针取了,你、你不要对他说。”

阿满很乖,点头说好。

但若是鱼神医医术通天自己瞧出来了,那自己也没辙。

晏行昱眉头紧皱,换了身宽松的亵衣,抬手缓缓在膝盖处探着。

阿满举着灯,有些不忍:“公子,疼吗?”

晏行昱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故意留在外的一小截针,他含着糖轻轻阖着眸,道:“我疼惯了。”

说着,他手一动,将针一点点拔了出来。

将两根针全都拔了出来,晏行昱单薄如纸的身子一阵摇晃,直接捂着胸口半伏在床沿猛烈地喘着,未束起的鸦羽乌发凌乱披散而下,委顿堆在地上。

他惨白的手微微一垂,微不可查的银针落在了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阿满焦急地扶住他:“公子!”

晏行昱伏在乱发中,额角全是汗水,他剧烈喘了几声,声音都在发颤:“我疼惯了,我、我不疼。”

他不知是在对阿满说,还是在哄骗自己。

他喃喃着不疼,最后却浑身发抖地将头伏在手臂上,久久没有说话。

疼惯了,但还是疼的。

因为拔针的缘故,晏行昱在家中躺了一整日,就连前去国师府也是阿满代为去的。

阿满回来后,见晏行昱手软地端不住碗,接过来碗拿勺子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国师说他翻遍古籍都没有寻到魂魄互换之法的记载,荆寒章上午去过一回,也是为此来的。”

阿满喂了两勺子,晏行昱就偏头躲开了药勺,无奈道:“阿满,你觉得斩首和凌迟哪个比较痛快?”

阿满不明所以:“自然是斩首。”

晏行昱温柔地说:“我若一口喝完,便是痛快斩首;你一勺一勺喂我,便堪比凌迟,懂了吗?”

阿满:“……”

阿满这才意识到苦药不能一口一口品,忙把药碗递回给晏行昱。

晏行昱一饮而尽,“斩首”了。

将药碗递回去,晏行昱才靠在软枕上,病恹恹地拨动着佛珠:“那师兄有说还会再换吗?”

“说了。”阿满道,“说有可能还会再换,荆寒章一听这话,脸都绿了,当即甩袖就走。他大概气狠了,还留下一句……”

「治不好本殿下,你们都得陪葬!」

晏行昱:“……”

这七殿下,很有当皇帝的潜力。

晏行昱休息了整整一天,夜晚还起身在房中走了两步。

他幼时双腿受伤,鱼息为他奔波数年才终于寻到治好他腿的法子,若是知晓他为了归京故意折腾才刚好的腿,鱼神医指不定把他活剥了。

晏行昱觉得双腿并无异状,鱼神医应该也瞧不出,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日,晏行昱早早起床等鱼神医,只是神医没等来,倒是等来了晏为明。

晏为明红光满脸,双眼放光地跑了过来:“哥!哥晨安呐哥!”

晏行昱:“……”

他还是适应不了和他这么亲昵的弟弟。

晏行昱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晏为明乐颠颠地走到轮椅后,直接推着轮椅就往外走。

晏行昱一愣:“你做什么?”

晏为明开心地说:“出门呀,哥今天定能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的吧!?对吧哥,哥对吧?”

晏行昱:“???”

什么片甲不留?他在胡说什么?

他弟弟是终于傻了吗?

晏行昱一把抬手一把掰下木轮椅的横木,强行将轮椅停了下来。

晏为明:“哥,怎么啦?”

晏行昱深吸一口气,觉得必定是荆寒章前几日做出来的事,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道:“我们今日要去哪里来着?”

晏为明大声说:“赏风楼!投壶去!”

晏行昱懵了,赏风楼?

这是什么地方?

赏什么风?

投什么壶?

晏行昱艰难稳住晏为明,道:“你、你先去准备马车,我还要再收拾一番。”

晏为明迷茫了:“啊?收拾什么呀?”

晏行昱:“你先别管,等会再来找我。”

晏为明很听话,闻言颠颠跑了。

晏行昱立刻把阿满叫出来,阿满这才后知后觉:“啊,公子您还不知道啊。”

他一五一十将晏为明如何被骗,荆寒章如何要为他出头的事说了。

晏行昱:“……”

晏行昱陷入了沉思。

阿满说:“投壶嘛,很容易的,公子弩都能百发百中,更何况是那种文人玩的游戏了。”

晏行昱轻声道:“树大招风,我不想风头太过。”

阿满:“那就不去了。”

晏行昱想了想,按照晏为明那一得意就能把牛吹上天的性子,知晓荆寒章百发百中的能力后觉得自己赢定了,肯定会和那群狐朋狗友耀武扬威。

他若是不去,恐怕晏为明会彻底沦为京都城的笑柄。

晏行昱揉了揉眉心,他腕骨消瘦,仿佛轻轻一折就断,最后无奈叹息道:“那便去吧。”

阿满见他似乎有些忧心,劝道:“能和小公子玩到一起的,八成也都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很好糊弄的。公子将小公子的本银赢回来便好。”

晏行昱点点头,任由阿满将他推出偏院。

走到一半,晏行昱突然问:“对了,投壶是怎么玩的?”

阿满:“……”

他家公子……今日若是输了一局,自己是不是该马上就跑,省得被怒火波及?

阿满满心担忧,但晏为明却脑子一根筋,完全沉浸在他哥大杀四方夺回银子的幻想中,坐在马车上乐得不行。

晏行昱正在看着自己的手,他暗器虽然精通一些,但若是空手投掷羽箭,却不知准头到底如何。

一筹五十两。

若他手一抖,五十两就要拱手他人了。

晏行昱猛地握紧手,面无表情地想:若是他输了银子,就将账赖在荆寒章头上。

谁让他擅自答应了,又全然不管了。

在南书房被按着背书没法子逃出宫的荆寒章偏头打了个喷嚏,他满脸烦躁,没好气地对江枫华道:“就今日,我就出宫一回。”

江枫华小声说:“殿下,若是缺席了林太傅的课,您宫中的玉料……”

荆寒章:“……”

好烦。

他担心晏行昱根本不会玩投壶,到时候小公子输完大公子输。

***

京都城有一条横穿半座城池的河,赏风楼就在河边高阁。

车辇在赏风楼停下,晏行昱掀开帘子往外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着实热闹。

只是……

晏行昱指了指那高阁,蹙眉道:“那里有许多女人吗?”

他只是单纯地问是否有女人,晏为明却“嗷”的一声脸红了,拼命摆手:“这里才、才才不是什么青楼!就是听小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