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就在一瞬间,整座大营都搔动起来了,人人都说秦钦差说到做到把银子弄了来,吐个唾沫是颗钉,怪不得戚帅、俞老将军都和他做铁杆朋友,那吴巡抚故意为难咱们,真真乌龟王八蛋!
马文英唱红脸、刘廷用唱白脸,两个人作好作歹的劝住弟兄们,声势叫得足够大,就是不准出营门。
两位一边擦脑门上的汗,一边心头直乐,秦钦差就是心眼多,又让咱演戏呢!
浙兵们又闹起来,杭州城的大小官员们就慌了神,都布按三司、府县官员全都来到巡抚衙门。
“吴中丞,咱们该变通就变通,不可过于执拗啊,总要以万全之策解一时之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杭州知府龚勉低声下气的陪着小心。
布政使孙朝楠也朝着吴善言作揖打躬:“吴巡抚,您这些天受苦受累,咱们都看在眼里,只求您拉咱浙省官员一把,全省同僚必感激不尽!”
奇哉怪也,昨天这些人还紧紧跟着吴善言,怎么这会儿就转了姓?
倒不是因为吴善言快垮台了,而是为着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浙兵闹事吴善言要负的责任最大,又被劫持了,全无大臣体面,丢了朝廷的脸,被张文熙弹劾,再加上秦林推波助澜,革职是肯定毫无悬念的。
孙朝楠、龚勉这些人不一样啊,他们责任小些,不一定就革职,说不定是训诫、罚俸呢?
但他们很清楚一点,如果今天浙兵又闹起来,他们头顶的乌纱帽肯定要飞了。
被一大群下属围着,偏偏全都帮着秦林说话,吴善言脸皮再厚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秦林端坐椅子上,跷着二郎腿,饶有兴致的看这出好戏。
“罢罢罢,你们、你们做主吧,本官管不得许多了!”吴善言意兴阑珊的挥挥手。
众官如蒙大赦,都指挥使钱凤一个箭步就冲到秦林面前:“秦少保,吴中丞答应了!”
“他答应了,可我又不答应了呢?”秦林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招呼陆远志、牛大力:“咱们回去,把银子也抬回去,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抬着银子主动来借给浙省发饷,人家还端架子推三阻四,得,咱不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哎哟我的妈呀!浙省官员都吓毛了,秦林要把银子搬回去,待会儿浙兵闹起来怎么交代?
“秦钦差,您别走啊!咱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龚勉弯腰低头,扯住秦林腰带。
钱凤更做得出来,一把抱住秦林的大腿:“秦少保,您千万不能把银子带走,不,下官是说银子千万不能走,错了错了,是您千万不能丢下咱们一走了之啊!”
孙朝楠和赵孟平互相看看,干脆横下一条心,两人朝着吴善言作揖打躬,结结巴巴的道:“吴中丞您看现在这事儿闹的……要不,您去给秦钦差解释解释?”
什么解释啊,就是让吴善言去向秦林道歉!本来吧,吴善言虽然即将丢官,但资格老、出身硬,浙省官员也犯不着得罪他去讨好秦林,可现在的局面,不得罪他就要得罪自己的前程,大伙儿也就顾不得了。
“好、好,你们让老夫去给秦少保解释!”吴善言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看着这群下属官僚,只觉心痛如绞。
我可什么都没做啊,秦林一副非常无辜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解释、解释什么?”
好,你够狠!吴善言喟然长叹:“秦钦差,您果然厉害,把浙省这些个官员玩弄于鼓掌之间,老夫佩服之至!”
“这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秦林得意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对对对,钦差少保说得对!龚勉、孙朝楠等等官员都点头哈腰陪着笑。
官哪,这就是官哪!秦林桀桀大笑。
吴善言又羞又气,昨天他被劫持,脸都丢光了,今天连众位下属都站到了秦林那边,就算朝廷圣旨没下,他这浙江巡抚还有脸做下去?
“罢罢罢,老夫自请待罪,这巡抚关防请孙方伯代掌吧!”吴善言把关防大印交给孙朝楠,意兴阑珊的离开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