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接信之后,先是吃惊不小,接着就若无其事的笑起来,压低声音问王篆:“家岳可另有口信请王都堂带来?”
王篆非常古怪的看了看秦林,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呆了一呆才道:“太师病重,请秦少保携夫人回京探视,下官虽然忝列太师门墙之下,毕竟是外人,太师即使有另有口信给尊夫人,似乎也不便由下官带来吧。”
说着他就看了看张小阳,意思是如果张居正另有口信给女儿,托这太监带来倒要比自己合适些。
秦林见王篆神色不似作伪,眉宇间更隐含焦虑之色,顿时大吃一惊。
因为有了张居正装病嫁女的先例,秦林刚接到信的时候,还以为老泰山故技重施呢,毕竟这位太师爷才五十多岁,身体高大健壮、肌肤光泽红润,可谓春秋鼎盛。
尽管青黛和紫萱都说过他不该滥服补药,但秦林心目中,老泰山更像个健康强壮的中年人,而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不应该骤然患上重病。
王篆却会错了意,见秦林沉吟不决,只道他不愿意为探视岳父就舍了江南之行的功名成就,连声催促道:“恩师这场病不同以往,老人家在病中急盼爱女,还望秦少保体察人情,速与张夫人商议,贤伉俪尽早双双北还。”
“多谢,多谢!”秦林急着回去与张紫萱商议,三言两语和王篆道别,跨上照夜玉狮子飞奔而去。
王篆瞧着他背影,将袍袖一甩,自言自语道:“如今世道凉薄,丈人病了想女儿,女婿还推三阻四……恩师糊涂,当初就算被他救治,别的额外报答也就罢了,怎地将小姐嫁与此人?真是明珠暗投!”
王都堂却不知道,秦林快马加鞭回到钦差行辕之后,立刻大声吩咐收拾行装,当天就要动身北上。
金樱姬带了大堆的海外珍奇送过来,青黛、徐辛夷和张紫萱在房间里挑挑拣拣,青黛要了珍珠、珊瑚、花胶等物,都是可以入药的,徐辛夷捡了一张鲨鱼皮说给宝剑做个鞘,张紫萱要了只水晶石的棋盘。
外面一片闹腾收拾行装,她们被惊动走出房门,一头撞上满头大汗的秦林,张紫萱秀眉微蹙:“夫君为何急着北上,难道京师有变?”
好个相府千金,竟是一语中的!
秦林使着眼色让她们回房,关上门,从怀中取出张敬修的书信。
“啊,父亲大人……”张紫萱嘴唇哆嗦着,眼圈就不由自主的红了。
知父莫如女,她很清楚老爹是多么要强,意志如钢似铁,姓格坚强得甚至近乎顽固,就算有点小毛小病也一定会硬撑过去,现在竟然病到大哥张敬修要写信说“父病、速归”,恐怕病情已相当严重了!
“怎么会突然病倒呢?张老先生平时很健旺啊!”徐辛夷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青黛是别人流泪她也伤心,见紫萱姐姐眼圈红了,小丫头比谁都着忙:“紫萱姐姐别着急,咱们尽快赶回去,我替你爹爹瞧病,一定能治好的,就算我医术差了,还有三叔,还有爷爷呢。”
对,秦林点点头,不仅张紫萱要回京师,告慰她病中的父亲,自己和青黛也会同行,南京的李时珍和李建方父子,同样要尽快奔赴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