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最初他摘下那些雷霆花时,就已经想到了如今这一幕吗?他从那时候起,就已经策划好了这一切?可他是怎么如此准确地捕捉到那些参赛者的踪迹的?!”
“也许更早吧……你们想想, 当初长生在接受采访时说了什么?他说音乐是他的战歌, 帮助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刚才那首曲子可不就像是战歌吗?这样的曲子在谋心方面, 可是无往而不利的啊!”
无论是灵镜前的普通观众,还是那些修炼已久的修真者们, 弄清楚真相后并非是恍然大悟, 反而是一身冷汗满脸恍惚。
他们忍不住在想, 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杀局, 最终能否安然无恙地逃脱?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因为纵使是再惊才绝艳的修炼天才,也无法在这样一场举世难寻的美梦中提起半分杀意。
直到这一刻起, 三千世界之人才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艺术的魔力。当杀戮与艺术结合在一起, 造就的或许便是世人无法逃脱的梦魇。
你明知它危险至极, 却依然放任自己深陷其中。
“……这可真是让我意外。”
比起岛外的一片喧嚣,此时的天灾之岛上却安静得近乎诡异。而最先打破这诡谲气氛的,却是寻骨那语气莫名的声音。
“那么, 您对这场舞蹈满意么?”长生倒是没感到意外。他只是安然地站在那质感粗糙的树枝上,似笑非笑地开口反问着对方。
“艹……今日我算是明白你为何会对他这般上心了。”寻骨闻言反而低笑了起来。但他低笑过后所说的话却不像是在回答长生, 反而更像是在对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事实上寻骨的这句话的确不是在回答长生,他的这句话是在对身侧的帝阙说的。因为此刻,他正倚靠在帝阙所在的大殿上,目光灼灼地捕捉着那倒映在宽大灵镜中的长生身影。
“小子,我可不在乎什么舞蹈。比起那所谓的七重纱舞,我对你这个人倒是更满意些。”寻骨一点也不顾忌身侧的帝阙是何反应,直接对长生说出了这种近乎暧昧的言辞。
或许别人会觉得寻骨的这些话只是在调侃长生,但寻骨自己清楚,此刻他所说的是再难得不过的真话。
他对长生真的非常感兴趣,甚至于那种感觉早已超出了感兴趣的范畴。
天知道那场震住了三千世界的七重纱舞他自始至终都没看两眼,他光是盯着长生演奏时所流露的眼神,整个人便已经兴奋到不可思议了。
那一刻长生眼中所流露的,是一种堪称狂悖的神色。
就是这样的神色,让寻骨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他第一次被火灼烧时的缠绵苦痛,又有些像是他第一次被冰冻伤时的极尽不甘。
寻骨觉得自己就仿佛身处于冰与火的交界点,既犹豫彷徨,又满心震撼,还有一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难捱悸动。
寻骨向来是享乐主义者,他只凭直觉做事,从不费脑子去探究自己内心的想法。而那一瞬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漫无边际的荒芜岁月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乐子。
那个乐子,就叫做长生。
他只要知道这个,便已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