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瞪口呆,没来得及拦住他。而后屋门“嘭”的一关,我只觉得像被丢进了冰窖里。
楚暄兀自理着掌间佛珠,神情莫测。我真不明白,又不是我叫他来的,怎的还一副被逼迫般不情不愿模样?
那日那般对我。今日若不是他主动踏进我这院子,我是不会再同他讲话的。
我转脸向远一些的阚无忌,避开楚暄若有似无的目光。
“你不是要走?还站在此处做甚?”
阚无忌表情恢复平日的苦大仇深,微蹙着眉头看看我,又看看楚暄。
想起那日他大概将我觍着脸纠缠楚暄看了个清楚,我有些羞恼。正想凶巴巴地赶他走,声音刚冒出嗓子眼,突然被截住了。
“看来曲姑娘与阚长老,是冰释前嫌了。”
楚暄淡漠道。
我听不出他的语气。
他又开口,这回,带了几分嘲讽笑意。
“只是没想到,短短时日,竟从刀剑相向,好到了这般地步。”
我张张嘴,哑口无言。楚暄的话像冰刀子,剜得我心有些难受。看来方才,他是瞧见我捉弄阚无忌了。
“许久未见,阚某也没想到楚大师现在如此无心向佛,还口齿伶俐了许多。上回在大自在殿,怎的不见楚大师出门应声?”
阚无忌忽然插话,屋子里莫名剑拔弩张起来。
我听着,有些委屈,又有点烦闷。不想让他们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先对阚无忌道,“你不是着急走?快些去忙罢。”说着,挤眉弄眼暗示他。
他抿抿唇,对我扔下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再回话,走了。
就是脚在我这地板上,踏得有些重。
我再抬眸向楚暄。
“楚暄大师今日前来,有何要事?”
他淡漠,我便也淡漠。哼。
楚暄垂眸,足足盯了我好一会儿,才开口。
“听闻你受伤,又恰逢你生辰,我便……师祖便让我前来探望。”
说着,摸出一本巴掌大的绢册,“这是我与师祖合撰的经卷,你每日默诵,可清心静意。”
我有些意外。
“师祖?宁元一?”
他又顿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是。师祖道我与你相熟,他便不来叨扰,让我一并转达关切了。”
“唔……”我将那册子接过,随手放在床头。
“知道了。你还有事么?无事我便不送了。”
这是赶人的意思。
楚暄没回话,还是盯着我,眉头紧压眼眶,鼻翼微翕,仿佛在克制什么情绪。
我若无其事地低头玩自己的手,躲开他的目光。
等了好久。
“……那你,好生休息吧。”
他嗓音浑浊。
我没抬头。直到那离去的动静到了门口,又停住了。
“那日,”
他迟迟没继续往下说。
我实在沉不住气了,终于微微转头去看他。
他站在翕了一条缝的门口,光从外面打进来,将他照成一个深色剪影,叫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我突然思忖,那日他在殿中看我,大约也是这样的吧。
“嗯?”
他侧了小半边脸来,声音沉沉。
“……当不算最后一日吧。”
说罢,没等我回答,飞快出了屋。
……
我呆坐床上,反应了很久。
这……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半夜,我被一些古怪的感觉惊醒。
近日我都歇得早,睡得安稳。可现在莫名觉得身上颇沉,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难不成被鬼压床了?我蓦地睁眼,屏息看向身前情况。
这一看,再多昏沉都给我看清醒了。
压在我身上的,哪是什么“鬼”。
竟然是不知打哪冒出来的融季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