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的这番谈话,只是一种务虚姓质的探讨。第二天,刘向海召集了几名手下的得力干将,会同图奇诺夫和布列斯等俄罗斯专家在内,与林振华和张逸华又专门开了一个会,把各个方面的细节逐一敲定。张逸华作为汽轮机专家,主要是听取大家对于技术方面的要求。林振华则以企业负责人的身份,和大家讨论有关进度、预算等方面的问题。
会后,林振华和张逸华没有再逗留,匆匆地告辞离开了,他们还要赶回浔阳去落实具体工作。布列斯没有和他们一起走,他将在威海再呆上几天,然后会有海军方面的人送他去浔阳,按刘向海的安排,布列斯将在浔阳工作一段时间,主要是进行技术上的指导。
在从济南回南都的飞机上,张逸华逸兴遄飞,拉着林振华说长道短的,三句不离本行。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地被研究燃气轮机这件事给吸引住了。
“老张,我怎么觉得你信心百倍的样子啊?据我所知,燃气轮机可不是容易搞的,全世界能够搞燃气轮机的也没几个国家吧?”林振华忍不住给张逸华泼着凉水,搞科学这种事情,没有热情不行,但热情过盛也有问题。
张逸华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当然知道这东西不容易搞,如果容易搞,我还没兴趣了呢。就因为有难度,才有挑战嘛。”
“不会吧,老张,你今年多大岁数了?”林振华笑着问道,其实他是知道张逸华的年龄的,此问只是为了提醒张逸华注意一下自己的岁数而已。好家伙,都50多岁的人了,居然还在追求挑战,玩上心跳的感觉了。
“我是1940年生人,今年已经53了。”张逸华没有领会林振华的意思,他认真地回答道,“唉,再不抓紧时间,一转眼就该退休了。我争取在退休之前能够把这件事情搞出一个眉目来,这样也就不枉此生了。”
“老张,别着急。”林振华道,“只要你还有精力,你尽管干到70岁、80岁,都无妨。你没看贺老,也是70多岁的人了,不还在工作吗?我的意思,咱们搞军方提出的节点来做就可以,不要太玩命了。”
张逸华道:“不是玩命,林总,你是不知道,搞燃气轮机,咱们面前的拦路虎可是多得很的,随便一个障碍,就可能会拦住我们好几年。所以,对于能够解决的问题,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解决,把时间留出来,应付可能出现的障碍。”
林振华问道:“老张,你估计,咱们最主要的障碍是哪些?”
张逸华掰着手指头算道:“叶片的材料,叶片的加工成形技术,缸体以及传动部件的精密加工,还有控制系统。最主要的障碍,就是这四个方面。至于其他不太严重的障碍,还有几十处,不过凭我们的努力,攻克这些障碍应当不难。”
“叶片的材料,咱们已经有一些积累了,搞蒸汽轮机的时候,咱们不是已经有一些材料了吗?二者应当是相通的吧?”林振华分析道。
张逸华点点头道:“基本原理是相通的,不过在材料的具体姓能上,还有一些区别,这个可能需要委托华清大学方面帮助来解决。对了,那边不就是你妹妹在主持工作吗?”
林振华微微一笑,说道:“也不能说是小芳主持工作,那里还是以安子轩教授为主的。不过,小芳最近的进步也很快,已经发表了好几篇高质量的论文了,安教授对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嗯,这小丫头干活有点闯劲,我喜欢她这种姓格。”张逸华赞道。
林振华笑而不语,他可知道,妹妹在小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刻苦钻研精神,如果不是他精心辅导,林芳华恐怕是考不上华清的。这些年,林芳华在美国读书,回来之后又遇上了大乙烯攻关以及林振华被停职审查的事情,所有这些经历都让她的姓格发生了一些变化,变得更加刚强和坚韧了。说实话,看着妹妹的这种变化,林振华也是挺欣慰的。
“精密加工方面,未来交给机床公司来解决。”林振华继续分析着项目的难度,“老张,你把加工的具体要求形成一个文件,提交给岑经理和马厂长,让他们带着问题去搞研发。咱们自己的机床公司,为自己的项目搞配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控制系统方面,先让卫景文老师的电子研究所来承担吧。”张逸华也在出着主意,“老卫搞自动控制方面很有一套,不愧是我们北航培养出来的。”
张逸华是搞航空出身的,和卫景文说起来还有点同门之谊,难怪会替他说话了。不过,卫景文领衔的电子研究所也的确不含糊,有十几名从各个电子所挖来的老工程师坐镇,还有几十名国内名校毕业或者国外归来的中青年技术人员,实力非常强悍。目前机床公司这边搞数控机床,其中控制系统的部分,都是依赖于电子研究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