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账?”韩育仁像是听一个天方夜谭一般,“为什么要我付账?”
“先生,在我们这里,吃饭……就是要付账的。”服务员表现得比韩育仁还迷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应当是一个常识啊。好吧,就算现在是晚餐了,也不能免费吧?包间里的人都走空了,你是最后一个走的,你不买单,谁买单?
“我是被别人请来吃饭的,应当是请我的人付账。”韩育仁颇有身份地解释道。
服务员用手一比划:“先生,不好意思,你们包间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说是别人请你吃饭,可是他们现在也不在啊。”
韩育仁的酒一下子醒了一半,他开始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可不是吗,徐根润这帮人说请他吃饭,可是人家毕竟先跑掉了呀,餐馆当然是找最后离开的人付账了。最要命的是,由于知道是别人请客,所以韩育仁身边根本就没有带钱,他带到燕京来的秘书也被他打发去自由活动了,他根本就拿不出钱来付账。
“这样吧,先记上账,我签个字,回头等我们办公室的人来结。”韩育仁想当然地说道,他在自己厂子周围的餐馆吃饭的时候,偶尔也遇过需要他付账的事情,他一律都是记账的。在星北市,他的脸就是信用卡,只要他签字,没有哪家餐馆不认的。
可是,他忘记了,这里并不是星北市,而是燕京,没有人认识他是何许人也。
“抱歉,先生,您签字……恐怕不行。”服务员客气但却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我们上哪找你去啊。”
“我是星北重型机械公司的总经理韩育仁,你到机械委去打听,他们都认识我。”韩育仁说道。
“抱歉,现在机械委可能已经下班了,我们找不到人打听。”服务员执着地说道。要说机械委,服务员还真是认识几个人,不过这个时候了,让他去哪找机械委的人来给韩育仁背书呢。
“那怎么办!难道你们还想把我扣下来吗?”韩育仁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窘境,他带着酒气说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信不信我找工商局把你们查封了!”
这个威胁在星北市可能是管用的,但这是燕京,更何况,能够开在三里河这种部委云集地方的餐馆,也不会是没有点背景的,所以服务员直接把韩育仁的话当成了空气。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用温和的笑容对着韩育仁,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白:付账,否则,哼哼……“这样吧,我把手表押在你们这里,行不行?回头让我秘书带钱来赎。”韩育仁无奈了,从手腕子上解下他的手表,准备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看看那块表,摇摇头道:“你们一共吃了1300块钱,这一块手表,不够。”
“不够?这是瑞士浪琴表,最少也值10顿饭钱了!”韩育仁忍无可忍地喊道。
服务员道:“对不起,先生,我不知道这块表值多少钱,不过,我在地摊上见过和这差不多的表,才35块钱,所以嘛……”
奇耻大辱啊!韩育仁在心里呐喊道,我堂堂一个副部级的大型企业老总,怎么可能戴一块35块钱的表?可是,事到如今,他找谁说理去啊。
“你说怎么办吧?我身上没带钱,你们又不收我的表,又不愿意去找人来证实我的身份,你说,打算怎么办?”韩育仁终于破罐子破摔了,他此时才明白一个道理,啥叫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离开他的拥趸者,离开他的秘书,再离开他惯常活动的环境,他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您刚才说您是机械委的人,楼下那些喝酒的,也是在机械委开会的,你能不能请他们帮你付账呢?”服务员好心好意地提醒道。
“不,绝不!”韩育仁断然拒绝,他宁可在餐馆里住上一宿,也绝对不去找楼下那些人帮着买单,他可不能让林振华那帮人看他的笑话。
不过,事情是不随着韩育仁的意愿而转移的,餐馆的服务员也没兴趣陪着他耗下去,同时也没打算让他在餐馆呆上一宿。一名服务员在楼上看守着韩育仁以免他逃走的同时,另一名服务员跑到楼下去请来了何飞,向他打听是否认识楼上这位打算翘单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