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刘洎赶紧趋前一步,躬身一揖,“现在便去东宫,臣以为不妥。”
“为何?”
“就算陛下在东宫找到了那个娈童称心,也不能证明任何事情,太子完全可以说他是正常欣赏歌舞,而且根本不知道称心的底细。如此一来,非但无法弄清事实,反而陷陛下于难堪之地。”
李世民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便坐了回去,道:“那依你之见呢?”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简便且有效的办法,只是臣说出这个办法之前,还要先请陛下恕罪。”说着,刘洎官袍一掀,跪了下去。
李世民诧异:“你何罪之有?”
“回陛下,臣为了制造条件让陛下查证此事,便暗中命人到东宫打探消息。臣此举虽出于一片公心,但毕竟摆不上台面,故而心中惭愧,只能向陛下请罪。”
李世民淡淡道:“你自己都说是出于公心了,那还有什么罪?起来吧,说说,你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
“谢陛下!”刘洎起身,“臣得知,两天之后,太子要微服带称心到曲江游玩,但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你所谓的办法,就是让朕也微服到曲江一游,亲眼看看此事喽?”
“陛下圣明!臣以为如此一来,太子便不能说他与称心毫无关系了。当然,如果到时候事实证明,太子并无任何不轨之举,只是臣捕风捉影,那便可还太子清白,更是再好不过。”
“刘洎,你这人说话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李世民淡淡笑道,也不知是赞赏还是揶揄。
刘洎微微一惊,连忙又跪了下去:“陛下恕罪,臣只是出于本心,有什么便说什么,该怎么做便怎么做,并非蓄意为之。”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请罪。在门下省做事,本来便是要心思缜密、做事严谨,这又不是什么缺点。”李世民道,“都说你是做侍中的料,今日看来,这话倒也中肯。”
“谢陛下!”刘洎起身,心中暗喜。
萧君默把米满仓叫到了家里,商量如何营救辩才父女。
米满仓起初死活不同意,直到听萧君默开出了令他意想不到的高价,才动了心。然后,二人又经过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最后才以三十锭金子的价钱成交。
接下来,二人又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商量出了一个营救计划。
米满仓发牢骚,结结巴巴说救了辩才父女,他自己就得跑路了,今后整个大唐恐怕都不会再有他的容身之处。
萧君默说你就别得了便宜卖乖了,这三十锭金子可是我的全部家当,圣上这些年给我的赏赐都在这儿了,拿着这些钱你走到哪儿不是个富家翁?这回你家的米算是满仓了,可我家的米仓却空了。
米满仓嘿嘿一笑,说这就是你们做男人的苦恼了。
萧君默一怔,说这跟男人不男人有什么关系?
米满仓又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大意是你就别装蒜了,你喜欢楚姑娘,一心想娶她,自然得付出代价,像我们这种净了身的人多好,也不用花钱娶媳妇,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萧君默又好气又好笑,说:“你是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楚离桑了?”
米满仓哧哧笑着,说这还要用眼睛看吗?闻都能闻得出来!
萧君默翻了翻白眼,赶紧岔开话题,说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赶紧再把计划讨论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纰漏。随后,二人又商量了好一会儿,萧君默才取出十五锭金子,作为定金给了米满仓,然后送他出门。
二人刚走到门口,桓蝶衣就径直走了进来,一看到身着便装却面白无须的米满仓,顿时一脸狐疑。直到米满仓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桓蝶衣才收回目光,问道:“他是谁?”
“一个朋友。”
“你口味可真杂,连这号朋友都有?”
“什么意思?”萧君默装糊涂。
“别装了,他不就是一个宦官吗?”
萧君默一笑:“宦官怎么了?宦官也是人,怎么就不能交个朋友说个话了?”
“你跟他交朋友,恐怕不是为了跟他说话吧?”
萧君默心里暗暗叫苦,嘴上却道:“你可别冤枉我,我口味再杂,也不至于跟他怎么样吧?”
桓蝶衣白了他一眼:“我不是说你跟他怎么样。”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跟他交朋友,不是为了跟他说话,而是要通过他跟某人说话。”桓蝶衣盯着他,“我说得对吗?”
老天爷,女人的直觉真是太可怕了!萧君默在心里连连哀叹,只好强作笑颜:“对了,你那天不是说要逛街吗?我今天刚好没事,走,陪你逛街去。”说着赶紧朝门口走去。
桓蝶衣一把拦住他,又盯住他的脸:“被我说中了吧?”
“说中什么了?”萧君默苦笑,“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找这个宦官,就是想让他帮你入宫去找楚离桑吧?”
“她一心要找我报仇,我会主动去找她?”萧君默不悦道,“何况私闯宫禁就是死罪,我吃饱了撑的去找死啊?桓蝶衣,难道师兄在你眼中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吗?”
桓蝶衣仍然看着他,冷冷道:“是。”
萧君默哭丧着脸:“蝶衣你就别再胡搅蛮缠了……”
“我没有胡搅蛮缠!”桓蝶衣道,“我说你傻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犯傻!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样!”
“你无凭无据的,凭什么这么说我?”萧君默急了。
“你看你看,被我连连说中,欲辩无词,结果就恼羞成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