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娘, 准备的怎么样了?”
叶久从房外进来,扫了一圈,大家都在忙着手里的活计。
正在揉面的吴大娘抬起头, 估量了一下, 回道:“约摸再有一个多时辰, 就可以了。”
叶久粗粗算了一下,离晚宴大约还有两个时辰,这样的话完全来得及。她点点头,环顾了一周。
薛府的厨房比自家的大了近一倍,这次带了三个厨娘两个伙计, 在这屋子里一点都不觉拥挤。
叶久咂咂舌, 有钱真好。
她挽起袖子, 正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就听见熟悉的一声:
“叶子!”
她手上一顿, 木着脸回头:“你很闲吗,薛二公子?”
来人靠在门板上, 手上的扇子摇啊摇,笑得很欠揍。
“这么不欢迎本少爷的吗?”
叶久无情的翻了个白眼:“忙着呢!一边玩去!”
“不是还有厨娘的吗, 走走走,本少爷带你去莲池转转!”
薛璟宁二话不说一把揽过了叶久,拉出了房门。
可怜叶久脑袋一蒙,也没看路,就这么直愣愣的被门槛绊了一下, 身子往前一扑,结结实实一个大马趴。
一瞬间, 整个厨房都安静了。
“东…东家?”
吴大娘手里的粉团应声而落, 呆呆的看着门口突然消失的东家。
薛璟宁刚才有一瞬间的呆愣, 然后就眼睁睁看叶久摔了个狗吃屎。
他见眼前人那抬起愈渐寒凉的面色,连退几步,转头撒丫子就跑:
“对不住啊叶子,我刚才没看到啊!”
“薛二!你完了!!”
叶久踉跄爬起来,一路狂追。
于是整个后园都充斥了叶久的骂声和薛二公子的哀嚎。
莲池那边,一青衣公子放下杯盏,蹙了蹙眉,转头望向一旁的男子,问道:“薛二这是在府中养了狗么,叫得如此凄惨?”
男子闻言摇摇头:“怕是新买来的不适应才乱吠罢!没什么大事。”
青衣公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遂又加入了新一轮的赛诗中。
薛璟宁:……你们给老子滚。
而兰苑这边,祁韶安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望向窗外。
她怎么好像……听见叶久的声音了?
不应该啊……那人不是在厨房吗?
“怎么了,韶安?”
薛纡宁见祁韶安久久呆立,不禁出声唤道。
祁韶安闻言回过神来,对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摇头一笑:“无事。”
怎么可能是她,想是自己听错了。
她低下头,拿起了桌上的木梳。
然而下一秒,不只是她,连带着薛家两位小姐,都被迫听了个清清楚楚。
“叶子!有话好好说!你把石头放下!哎呦!”
“你丫不扶我也就算了,还踢了我一脸土?!是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不不,我自己给的……啊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啊!!”
“你给我站住!……”
吵嚷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想而知已经跑远了。
屋里三人一时大眼瞪小眼。
薛纡宁错愕的眨眨眼,刚才那没出息的惨叫声,真是自家弟弟发出来的??
我耳朵瞎了…?
祁韶安见薛大小姐一脸怔愣,才确定自己刚才确实没听错。
原来是摔了一跤吗?
她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叶久灰头土脸满嘴沙的凄惨模样,当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薛纡宁回过神,与祁韶安对视一眼,不禁扶额。
自己这弟弟,可真给她长脸。
“刚才……是二哥和…久哥哥…吗?”薛绾宁端坐在梳妆台前,因为头发掌握在身后两人身上,脑袋不敢乱动,只好梗着脖子僵硬的问道。
祁韶安转头轻轻“嗯”了一声,将手上的一缕头发盘好,又拿起了笄带。
“我要去看看!”薛绾宁闻言就要起身,被自家姐姐手疾眼快的摁住了。
“不可!你这样披头散发的跑出去成何体统!”
薛绾宁闻声瘪了瘪嘴,一脸的着急。
“马上就好了,你现在出去也寻不到他们,不如一会儿我们去莲池堵他俩可好?”祁韶安出言相劝,而眼里透着浓浓的笑意。
“说的也是,就听姐姐的!”
薛绾宁连忙坐好,祁韶安和薛纡宁相视一笑,手上又忙了起来。
不多时,两人齐齐收手,薛绾宁感到头上一轻,遂转过头来。
清秀的面容上略施粉黛,脱去了眉目间的稚气,多了一丝稳重与妩媚。
头上发丝分股成辫,盘绕为鬟状,发髻以粉带固定,额上松答答垂下几缕发丝,无意中又平添几分灵动。
薛纡宁上下打量了许久,欣慰的点点头:“我们的小丫头,长大了!”
薛绾宁闻言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她的袖口。
祁韶安手中握着还未放下的木梳,看着薛绾宁一身桃粉,清丽的面容,精致的头饰,心思有些飘远。
欲语还羞,眸清似水。
曾几何时,自己也如绾宁这般,眉眼还有稚气,得亲人万般嘱托。
而今却已是沧海桑田。
事到如今……她唯有一愿,只求二哥还能信念坚定,好好照顾自己。
她眼里有一丝伤痛,手不由得握紧。
“韶安?”
感觉到有一只手覆在了自己手上,祁韶安回过神,朝她看去。
只见薛纡宁正满脸担忧的望着自己,张张口,欲言又止。
祁韶安见状扯出一个微笑,摇摇头,正要抽回手,就听薛纡宁悄声说了句:
“你只要念着,他有所感知,必然无事。”
祁韶安惊讶抬头,却看到薛纡宁那坚定的目光。
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戳穿了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