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已经挂起了喜庆的小红灯笼,商铺里面所见也是中国人最青睐的中国红,来来往往穿梭着购置年货的行人,虽然脸上带点儿购物的疲惫,但挥之不去的还是对于新年的期待。
顾即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今天他和林景衡即将踏上回家的路途,虽然他的家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但家是温暖的,而林景衡也是温暖的。
他和林景衡通电话不到二十分钟,林景衡说自己已经在楼下了,有时候顾即都在想,林景衡是不是总偷偷在他家楼下等他,若不然怎么总是每次这样快就到他面前。
于是顾即戴上手套,推着行李箱出门,每下一层电梯,他心中的熟悉感就更深一分,他想起他们还是邻居的时候,林景衡每次在他家楼下等他,他就恨不得自己长出翅膀飞下去见林景衡。
年少勉勉强强还能说是少年浮躁,但他过年都二十九了,怎么那种想要飞下去见林景衡的念头反倒只增不减呢?
人真是会越活越回去的。
顾即出了小区的大门,远远就看见林景衡站在凋零的花圃旁,穿一身黑搭灰色的围巾,在这样深沉的颜色里面,林景衡的脸就是最明媚的颜色,带着春风和煦般的笑意,透过阵阵寒风散到顾即的身边。
顾即在心脏在那一刻剧烈跳动了一下,那种深深的悸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抹灭的,他忍不住莞尔笑了笑,拉着行李箱快步朝林景衡走去。
风是冷的,但日光和人是暖的,顾即沉浸在这暖暖冬日里,就快要分不清是春天还是冬天。
林景衡眼见满脸含笑的顾即往他而来,一时间有些恍惚,少年的脸已经变得成熟俊郎,可环绕在他身边是无法掩盖的期盼和喜悦,他大抵终于敢确认,他心心念念的顾即,是真的又回到他身边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顾即疑惑的笑问林景衡。
林景衡弯了弯唇,促狭一笑,“可能是太想见你,就飞过来了。”
顾即没想到林景衡也会说这种类似于甜言蜜语的话,一时间愣愣的反应不过来看着林景衡。
林景衡笑意更深,目光触及顾即戴着的手套,有亮光闪过,就在这一瞬间的事情,他心中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然后在顾即还微微怔着的时候,紧紧握住了顾即的手。
虽然隔着手套,但顾即仿佛能感受到林景衡掌心的温度,他有点不自然的蜷缩了五指,但只是低头微微一笑,没有挣脱林景衡的掌握。
他们已经错过了十年,顾即已经不想再有所顾虑——自从知道可能再也见不到阿婆后,顾即想了许多,兜兜转转想到一句不要等到失去了才珍惜。
既然时隔多年,林景衡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不能好好把握住了,他想若是这一次他再推开了林景衡,他必定后悔莫及。
既然明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何必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痛苦。
冬日将地面染成薄薄的金黄色,他们相握踏上这一趟征途,无话,却默契的知道,就在相握的这一刻,关乎于未来,哪怕是飞蛾扑火,也要照成最璀璨的花火。
他们所在的城市离小县城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开车也要将近七个小时,往年林景衡回家都是自驾,今年也不例外,只是车上多了一个他满心念了十年终于得以带回家的人。
顾即做长途车会晕车,这个毛病从小到大都改不过来,但他没想到林景衡连这个小毛病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一上车,林景衡就递了晕车药和矿泉水过来。
“我不知道你还晕不晕车,但是总归有备无患。”口气带点儿不确定。
顾即默默接过矿泉水的晕车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实则他心里已经满满当当都是感动,连他自己都没有照顾到的细节,林景衡尽数帮他考虑了,他到底是积累了多少的运气,才足够遇见林景衡这样一个人。
吃过晕车药的顾即显得有点昏昏欲睡,到底没撑多久,和林景衡聊了会天,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林景衡缓缓把座位调低了点好让顾即睡得舒坦,心满意足的深深看了顾即好几眼,这才专心致志的开起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