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双刷着牙还不忘往唐枝这边瞅,瞪得掉出来了。他还含着牙膏没吐出来,说话含含糊糊的,“我,我又不是没多大的小孩子,唐哥还,帮我挡着风,不会感冒的。”
唐枝一怔,他“嗯”了一声,却没挪开位置。
他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热,又想,顾无双是个小傻瓜,在不该聪明的地方聪明,在不该敏感的时候敏感。
可却那样可爱。
于唐枝而言,这世上如此索然无味,只有顾无双是甜丝丝的。
顾无双以战斗般的速度洗脸刷牙完毕后,又钻到温暖的被窝里。唐枝拿着洗漱工具出去,很快又回来,从铁丝床下面抽出一个箱子,从里头拿出以前的旧被子。
那被子很薄,透着黄,干巴巴的,一点也不暖和。
顾无双着急地问:“唐哥你要干嘛!”
唐枝瞥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整理手上的被子,“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顾无双是好脾气,深谙吃亏是福的道理,往常软的和个才出锅的包子似的,现在却声音大到像是和唐枝吵架,一把掀开厚实温暖的被子,“我买这套棉被,就是希望唐哥以后能睡得暖暖和和,舒舒服服。要是,要是我来了,你就不能睡这里了,天这么冷。早知道我就不这么任性,要留下来了。”
唐枝手上的动作一顿,被子落回了木箱子里,忍不住笑,反问,“你还任性?”
顾无双英勇不过三秒,在唐枝的话里又怂了,细声细语地辩驳,“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给唐哥带来不方便,就是任性啊。”
唐枝打断他的话,“没有不方便。”
顾无双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的诉求,依旧坚持,“那就和我睡这个被子。”
唐枝深深看了他一眼,瞳孔的深黑色比阴雨天的夜空还要浓,几乎有种令人战栗的危险,却很快平静了下来,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顾无双提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铁丝床本来就是为了单人设计,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躺下都会显得狭小,再加上一个个头并不算小的顾无双,立刻逼仄了起来。
加上又盖着同一床被子,即使唐枝半边身体悬空在床沿外,他们俩的距离也近的过分。
这和元旦那次住在同一个房间的经历完全不同,顾无双几乎都不敢用力呼吸,因为唐哥的脸就在自己旁边,很近很近,近的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呼吸。
顾无双手脚都不敢动,牢牢地钉在远处,紧绷到发麻抽筋也还是保持原状,他怕打扰到唐枝的休息。
门缝并不严实,有风漏进来,外面还有明晃晃的灯光,是在工地夜间巡逻的保安。
顾无双借着这一丝些微的灯光,瞧见唐枝紧紧阖上的双眼,他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熟睡了。
他忍不住轻轻唤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低落,“唐哥,我有话想和你说。”
下一刻,顾无双的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因为唐枝的眼睫忽的一动,他讲,“那你就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