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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惜才,要求和付迦越的家长好好谈谈这孩子的培养问题。

付迦越低下头。他不好意思让老师去家里看见自己的父母。

父亲是一个钢厂的工人,下了岗,也没想过去找别的门道谋取生路,每天酗酒,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回来就打老婆孩子。付迦越护着母亲,也没少挨父亲的皮带,几乎每天都是在父亲的骂声和母亲的哭声中结束。

他嗫嚅着说,老师,我,我爸爸下岗了。我家很穷。

那个年代,人心还都善良淳朴。音乐老师辗转找到自己的大学教授,给付迦越买了去省城的火车票,带着他拜访那位老先生。

在老先生家,付迦越终于得以摸到真正的大提琴。那是一把有了些岁数的琴,泛着温润的光泽。老先生把琴弓交到他手里,说,想好好学琴,那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喽。

付迦越什么苦都可以吃,只要能拉上琴。

师恩如海,教授托了关系,帮助他转学到了省城的音院附属学校。学费和住宿费是母亲偷偷攒出来的,付迦越临走前她往他手里塞五十块钱,说,儿子,好好练琴。听老师的话。好好吃饭,别苦着自己。

付迦越眼泪刷地掉下来。

音院附属学校的孩子们家境大多不错,但他也从不和他们攀比。省城有电影院,游乐园,有那个时候在孩子眼里很稀罕的快餐厅,他一次都没去过。每天他花在练琴上的时间都有十几小时,周末去教授家上课。

就这么过了很多年,付迦越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光,待到他高中时,一米八多的个头,白净俊朗。有时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背着琴穿行在火车站,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翩翩贵公子般的男孩,出身是那么贫寒。

十七岁那年,付迦越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上了央音。

父亲本不想让他去读大学。在他眼里,大提琴“既烧钱又没什么用处”,不如踏踏实实找份工作来得实在。是母亲苦苦哀求,才让付迦越有学上。他申请了助学贷款,带了一只简简单单的旅行箱就来到北京。

在学校他认识了声乐系的一个女孩子,叫刘笑。甜美的小圆脸,单纯而阳光。公务员家庭,一路从央音附小附中读上来,顺风顺水。

他们在一起四年。

四年时间,那是付迦越最纯真美好的回忆。刘笑知道他经济条件不好,会陪着他一起吃食堂。偶尔会找一些傻得可爱的借口,带他出去一起改善生活。她练习的时候,他经常在旁边给她伴奏。

大三那年,他们作为央音的学生代表去圣彼得堡参加国际比赛,两人都获了一等奖。

那是个冬天,付迦越和刘笑手牵手走在雪地里,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在路灯光下闪闪烁烁。刘笑带他去西餐厅第一次尝了牛排和罗宋汤,还给两人点了葡萄酒。

从餐厅走出,他捧起刘笑的脸,深深地吻她。

他以为他们的时光可以一直这么单纯美好。

直到大四,临近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