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还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女孩呢!我可没想到几年之后,你会成为审判所的黑暗圣裁。你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惟一真正的天才。”帕瑟芬妮说。
梅迪尔丽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时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包括女皇在内,没有人知道,其实从出生的那一刻起,经历的所有事,看到的所有人,我全都记得的。”
少女的声音清幽柔软,可是说话的内容却让帕瑟芬妮不寒而栗!
梅迪尔丽继续说:“深红城堡中除了戴克阿维达,我看不到任何其它人,能够见到女皇的次数也很少。那时我经常会害怕,而且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所以我拼命地练习着女皇教给我的一切。在那一整年中,只有她夸奖我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点点的安全感。而且,城堡中很冷,我的手永远是冰的。直到后来,你来了。
你对我很好,经常给我讲外面的世界,讲你经历过的事。而我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你。其实一个十岁女孩的经历很简单,而我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于他的。我讲了很多很多关于他的事,还画了画给你看,里面也有我想象中的,他现在该有的样子。那时,你说,如果让一直以艺术为理想的奥贝雷恩看到这些画,他一定会惭愧的。”
说到这里,梅迪尔丽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帕瑟芬妮叹道:“因为看过了你的画,我才在看到苏的第一眼时,就认出了他。”
梅迪尔丽象是没有听见帕瑟芬妮的话,继续说着:“再后来,我按照女皇的命令到了审判镇。那时我偷偷去找过你,也狠狠地哭过,那是我第一次哭。当时你的鼓励让我重新有了勇气,也知道了怎样让他们害怕我,那就是杀了一切敢于反抗的人。而我第一个杀的,就是原先三巨头中的最强者,黑暗圣裁。当审判所终于变成我的之后,我杀了更多的人,杀得所有的人都开始害怕我,连彼格勒和米修司都躲了起来。因为你说,我杀的人越多,将来他就越是安全。我知道,你是真的是为了我好,因为现在已经证明,你说的是对的。再然后……你把他带回了暗黑龙骑。”
帕瑟芬妮凝望着深深的夜空,仿佛看着不知身在何方的苏,以温柔、幸福且无悔的声音说:“从你告诉我的那些经历中,我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付出任何代价去得到的男人,哪怕是不择手段。”
然后,帕瑟芬妮转过头,凝望着梅迪尔丽,说:“梅迪尔丽,我……”
梅迪尔丽打断了她:“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原因吗?”
“有的,我嫉妒。”帕瑟芬妮坦然地承认。
梅迪尔丽忽然深深地吸了口气,再重重地呼了出气,借着这带着孩子气的动作,她好象吐出了许多积郁的压抑。她浅浅笑着,笑着非常迷人,这一刻,似乎群山都亮了。
“姐姐......”
听到久违的称呼,帕瑟芬妮明显吃了一惊,说:“你……”
梅迪尔丽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你为他所做的,哪怕只有一半,都已经太多太多了。能够让你找到,也是他的运气呢!他啊,以前可是没那么好的运气的。现在……”
说到这里,梅迪尔丽忽然顿住了。帕瑟芬妮以女人的直觉感觉到了什么,立刻追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遇到了一个很可怕的敌人,和我们分开了。现在我只知道,他还活着,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梅迪尔丽的脸色略显暗淡,语气却很平静。可是她脸色的瞬息变化却被帕瑟芬妮捕捉到了。
帕瑟芬妮何等聪明,她凝视着梅迪尔丽脸上那道不变的伤痕,忽然间全身冰冷!
“你说……他还活着?”询问的时候,帕瑟芬妮没有看梅迪尔丽,而是转过头,望向另一侧的群山。可是,她的肩,却在不停地轻微耸动着,根本控制不住。
梅迪尔丽沉默了很久,才决定说出实情:“很可能。毕竟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听到这句话,帕瑟芬妮反而平静下来,问:“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梅迪尔丽伸手向西方一指,说:“在那里,有他的扈从和另一个女人。我要找到他们,杀光周围潜在的敌人,然后......回来参加议会的战争!”
“等你回来,算我一个。”帕瑟芬妮淡淡的说。
“不行。”梅迪尔丽直接拒绝,而且让帕瑟芬妮无从反驳:“你死了之后,孩子怎么办?”
看着帕瑟芬妮陷入沉默,梅迪尔丽以隐隐的傲然和冰冷说:“等我回来时,就算只有我一人,也足以让贝布拉兹后悔生了那个愚蠢的儿子!”
不等帕瑟芬妮说什么,梅迪尔丽忽然笑笑,抬起手,以手枪的姿势指着帕瑟芬妮,说:“如果他回来了,而我又没死。那么,我要你让我一次!”
“这……”帕瑟芬妮脸色立刻变了,基于高阶神秘学领域的直觉告诉她,最好拒绝梅迪尔丽的要求。可是还不等她说出口,少女已从岩石中拔起重棍,向西而去,只借着夜风扔过来一句个性鲜明的话:“就这么定了!”
梅迪尔丽的身影转眼就隐没在夜色中,希尔瓦娜斯追了几步,却又不敢追下去。他望着少女已消失的背影,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无助。
帕瑟芬妮看在眼里,叹了口气,说:“你还不快跟着?再迟可能就追不上了。”
“可是,姐……不,她还会愿意我跟着吗?”希尔瓦娜斯看着帕瑟芬妮,看得出来,他已完全失去了主意。
帕瑟芬妮失笑,说:“去吧,她不会真生气的。先奸后杀什么的,只是说说而已。可是没把敌人吓着,反而把你给吓了。”
希尔瓦娜斯眼睛一亮:“真的?!”他等不及帕瑟芬妮的回答,就发动能力,全速追着梅迪尔丽而去。
帕瑟芬妮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她就这么怔怔站着,站了也不知道多久,只知道天上泛起了晨光,逐渐明亮,又是一个阴暗的白天,然后黄昏再次降临。当她从茫然中醒过来时,又已是夜幕低垂。
在悬崖边,在群山前,帕瑟芬妮坐着,左手撑着身体,右手在狠狠地抓着灰色长发,泪水终于流下。
她抽泣,她呐喊,群山深谷之间,却没有回声。因为,她哭不出声来。
但在这无声的伤痛前,世界终于有了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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