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因此,有那么几件真品,价值颇高,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却不能卖,那是镇店之宝。如此以上种种,所以我这间小铺子每个月能维持生计就已经不错了。

临到中午,看着手里多出来的一些零碎小钱,我不由苦笑一声。想想之前的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活计,心里就严重不平衡,小王爷的名号在道上也被叫开了,可是这生意却并不怎么样,除了多认识几张脸谱之外,没别的成就,让人心中很是郁闷,名气跟收入不是成正比吗?

门前又来一老头,手中拎着一鸟笼,里面放着两只不停叫唤着的画眉鸟,左瞅瞅右瞅瞅,掂起一只烤瓷,看了半晌才细着声音说道:“东西不错嘛,就是这做工有些糙,价格太高啊!”

“大爷,您这话可就错了,您看看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二十世纪末期,离二十一世纪也就是一两年的时间了。咱们这一两代人啊,尤其是像您老这样的,经历过大难见过大场面,对咱新世纪的一些新奇玩意儿也了解甚多,属于见多识广的一类人,您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古代人的作品,自然会显得它粗糙。”

“您老想啊,古代人的科技是多么的落后啊,没车没电灯没电话,这工艺品的做工上比起现代的机械化和精密仪器自然要差上一些,因为它们都是手工制品嘛!”

“但是,这珍贵也就珍贵在这里,一是它们是古代人智慧和劳动力的结晶,纯手工制品,绝对没有任何污染。二嘛,因为它们都是手工制品,所以每一只都不是完全一样的,都会有所差别,也就是说,它们每一只都是独一无二的无法替代的,它代表的是古人在一段时间里的心血,这是任何精美的现代作品都无法比拟的。所以,买了它您就等于买下了一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收藏品,您想要体会和观赏它的艺术美吗?您想要与古人来一场两个时代之间的深刻交流吗?那么您买下它吧,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决定是多么的英明,它会给您带来多么美妙的享受。”

老头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现在他就算知道这东西是个赝品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了,因为它虽然是赝品,但的确是纯手工制作的,存在的差异只不过是年代和具体的做法上有所不同。就精致而言,比起真品也并不差什么了。

老头子最终还是走了,其实我明白,他与许多人一样,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买收藏品的,而是为了向别人展示一番自己的不凡与优势。比如他有钱,他见多识广,他需要在人的面前表现出来,让人羡慕和佩服,以至于让他自己心中有一种优越感。

社会上这种人实在太常见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感觉奇怪,也没有丝毫看轻和不满的感觉,反而觉得这老头很懂得生活,他知道给自己找到快乐,找到比别人强的东西,这样活着才更容易,才不会让人觉得生活是枯燥无味的。

这时门外又走进来一道灰色身影,抬头一看不由愣了一下,竟是个熟人。那人直接走到我跟前,先是弯了一个腰随后才说道:“王老板,多日不见,还好吧!”

我只有笑着点点头,因为来的人竟然是阿炳,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目的。不过既然人笑脸相从,做为主人的,也不能给人上脸子,但也没有什么话说,就只能笑笑了,也算是以不变应万变。

“呵呵,王老板这点阿炳过来是专门来向您道歉的。”他满脸诚恳的说。他这么一说,我就基本上明白他是为了什么向我道歉,不过还是假装不懂的问道:“道歉,为什么向我道歉?咱们两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没有得罪你,你也没有得罪我,道歉一词就来的太突然了吧?”

“呵呵,王老板,咱们明人用不着说暗话了,我是代表我的外甥来向您道歉的。谢谢您高抬贵手,他叫阳云,想必王老板应该认识吧?”

“咦,阳云是你的外甥?”我故作惊奇的看着他,既然要装腔作势,那里索性装到底吧!

“是的,这次他犯了大错,但有一半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将你的事情跟他说,让他心里生了魔障,犯下了杀头的错。这次他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也多谢王老板高抬贵手放他一马,我阿炳在这里感激不尽。”

“哪里哪里,你严重了,这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都是在这一行混饭吃的,能过就且过吧!况且,阳云跟我曾经也是同学,虽然这次他做的比较过分一些,但我想他应该是一时冲动造成的,不仅是我给他一个机会,咱们都要给他一个机会,你说是不是呢?”

“是是,王老板说的太有道理了,人这一辈子哪能不犯错,就是大错和小错的问题,犯了小错,都是能过且过,而犯了大错,就会成为别人的众矢之的,总也要给人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说完之后,阿炳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直接递到我面前。我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估摸着应该是几个老人头,看其厚度想必至少有好几万块钱。“王老板,这是一点心意,请你海涵,我阿炳还要在这行混饭吃,以后也希望王老板能多多照应着一些。”

话中之意已经很明显了,这是封口费,想必他也已经知道古蜀那边发生的事情,阳云可是有故意杀人的嫌疑甚至事实,这要是查出来就是立马枪毙的下场。现在虽然失去了自由,但起码还有一条命在,意义可是大不一样的。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有限,他也知道,只要把我搞定了,其他人应该就不成问题了,所以我估计着我应该是他第一个找的人。给我的钱估计也是最多的,其中一方面可是为了他自己,做咱们这一行的人,按道理讲是不能把客人的资料透露给任何人,像他这样“出卖”我的,是非常犯忌讳的,如果传出去,以后恐怕也没有人敢和他做生意,也就等于绝了他在这条道上的路子,他自然非常的害怕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堵住我的口了,我们一起去的那么多人除了水月之外只有我是这一行里的人,水月他是根本不可能找得到的,而且以我和水月之间半公开的关系,他必定要过来找我了。只要我不说,那他的信誉就还在,舍不掉这份事业,那就只有拿钱买通了。

这个时候如果跟他客气的话,那对我们两方面都不好,要想让他放心,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下这些钱。因此,我自然毫不客气的笑纳了,其中自然也有私心在内,这么多的钱,谁不动心呢?

阿炳也长出一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虽然表情还有些不自然,但我看得出来,他心里真的放松了。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他自然会认为这件事情从此后就了了,当然,事实上也的确是了了。

“王老板,我这里有一笔生意,你看要不要合作一把?”事后,阿炳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惊奇的看着他,赔过钱之后难道还要赔生意?这样的话那他真是用心良苦了。如果真的有好生意的话,自然是做得,铺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已经维持有一段时间了,若能盘得几个好生意,做得火了,这口子也就敞开了,铺子也就活了。

第四章 合伙

不过这货是热的还是冷的就得要问清楚了,如果是冷的,那做起来没有什么麻烦,唯一要防备的就是货的来路是明道的还是暗道的,明的话就做得,暗的话还需要费一番功夫,毕竟也要防备被人认出来,但总体的问题不大。问题就是,现今和平年代,冷的好货并不是很多,要想凭借几件冷货顶脊梁,机会并不是很大。

但热的就不一样了,孬的好的都有,要靠自己的眼力去辨别,但总体上讲,比冷货可受欢迎的多。毕竟,刚从地下端上来的窝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可能,年代的长远,品质的好差都无法确定,只有见到货的时候才能确定,但只要弄到一件好东西,就够平时好一阵子忙活的了。

因为这一道上的差价太大了,我们只需要花很少的钱便能买到一件好东西,那一转手,价格就是几倍几倍的往上涨,利润是惊人的。当然,惊人的利润背后也蕴藏着巨大的风险,若是被衙门的人逮到的话,那罪名可不比那些下地的老爷们低多少,到时候因价值判刑,一件好东西就有可能让你做一辈子的牢。

都是一样的人,也都相互了解那点事儿,所以跟阿炳说话用不着顾忌什么。我直接说道:“如果有些活计你一个人做起来心力跟不上,我插上一手也无所谓。就是不知道货怎么样,尺寸颜色款式?最主要的就是新的还是旧的下面的还是上面的,对头的人结实不?”

这是我们地头上的行里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买衣服,只有内行的人才听得明白。这行里的话也各不相同,各个地方都不一样,我说的是我比较顺口的,

原本我还在担心阿炳能不能听得明白,没想他对我们这边的规矩也非常的熟悉,张口便道:“王老板,实话不瞒你,这货的个头,是带花的还是长绿儿的,是黄的白的还是透明的,我还真不清楚。至于这年头我也不是很了解,因为我也没有见过真东西。不过有一点我却可以肯定,这是一锅热烫烫的,听说刚从锅里捞出来不久,都还新鲜着呢。王老板是明白人,应该也知道这热乎乎锅子里指不定里面就有些好东西,我说的是真正的好东西,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顶天的玩意儿,那一件就够吃半辈子的了。”

我心中不由一动,听他的口气这么自信,肯定是对情况有所了解的,便仔细的问他一下,果然。“王老板,咱们各自是干什么的都明明白白了,我知道王老板在行里都被叫做‘小王爷’,为啥叫做小王爷我阿炳心里也清楚的很,这一点王老板不会反对吧?”

我心里清楚,他是在说我的身份,言明他除了知道我是这铺子里的老板之外,他还知道老爷子在外八行里的身份地位以及与我的关系。言外之意就是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是很外八行里有关。

我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他看起来很谨慎,左看右看,观察这里讲话安全不安全。“放心吧,这里很偏,不会有人听到的。”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王老板你虽然跟我们一样是个生意人,但因为某些关系,你也算是半个入了行的人,对里面的情况应该比我清楚。听说南边个的地王爷张四爷碎了盘子散了架子,他自己都很久没出现了,估计是憋在哪个闷葫芦里没有出来。这是个大事,树倒猢狲散,他下面那些个赶腿的夫子老爷们也都失了约束,这个当口正是满地乱窜的时候,估计那边的道儿已经完全乱了。”

“王老板你想啊,之前这地王爷可是一条龙的买卖,那整个湖南省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下,至少我阿炳从来都不敢在他的地盘掏食儿吃。但这会他那里突然群龙无首了,空出那么一大片地方,下面的人想上位,外面的人也想吃这块肥肉,关系是错综复杂,正所谓阴谋阳谋明枪暗箭,这里面的事情乱着呢!”

“不过这也跟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都是生意人,讲究的是生财的道儿,管它乱成什么样子都影响不到咱们,反而给咱们创造一些机会。我说的这事儿,就和几个夫子老爷有关,这几个人原本都是张阿四那锅子里赶趟下地的好手。张阿四出事后,他们也就另立了门户,前段时间倒了一个斗,听说是个肥斗,虽然不是什么皇帝王爷的,但也是个富贵人家,里面弄出不少东西,值钱的肯定有几件。”

我心中了然,张阿四的倒台是我亲眼见证的,想必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去南岭的事情,估计他是出不来了。那底下的人出去找活儿也是很正常的,就是不知道阿炳究竟知道几分。想了想我直接朝他说道:“那你们是怎么搭上关系的?你也知道,做这种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对方结实,出了什么事情咱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万一要是把自己也搭进去,那岂不是亏大了。”

“嘿嘿,王老板,这个你可以放心,不是自夸,我阿炳做事情向来是稳如泰山,如果有风险的事,就算是不要钱我阿炳也不会做的。实话不瞒你,我之所以找王老板你,第一是觉得王老板你人可靠,你也知道现在的人都鬼的很,要找个可靠的人有多么的难。第二,是因为这次的买卖有些大,我一个人恐怕吃不下来,再就是这眼力,我可是知道小王爷的眼力可是出了名的锋利啊,找你合作,我阿炳就完全不怕被人骗了。”

老实说,我倒是怕被他骗了,前面他刚送过钱,现在又要合作做生意,就让我感觉这是一个陷阱,就是为了把我坑进去。不过想想又觉得我太多虑了,就算是为了坑我,也没有必要弄出这么明显的一个陷阱,而且他说话也透着真诚,最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非常诚信的,不然的话他今天就不会一个人来了,他说的话应该还是可信的。

第五章 耍心眼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话,这生意倒可以做得,做这一行的这种事情也难免,不过有一件事情可要有些讲究,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做单的,双开可是非常少见,我们这边是谈的很开,但兴许对头有些忌讳呢。做生意可要掌握对方的脾性,就跟打仗的时候差不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只是一点,还有一点,要防止发生各种意外,比如衙门的人,货达不到理想程度以及对方的种种算计,咱们要像保险公司一样分析各种情况,做到所有事情都心里有数有所准备,那这次生意就真的可以做得了。”

“王老板你说的太对了,我阿炳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也吃过不少亏,多半都是因为对情况和对方的了解不够充分准备不足所致的,听你说这么多我才知道,不管做什么事情,情报都是第一位的。不仅是要了解货的来源,对各当年都要有所了解,更要分析各方面因素会产生什么影响。王老板,了不起。”

我们又谈了一会,最后基本上达成了合作的意向,但我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的急迫程度。到下午的时候阿炳就打来电话,说对方急着出手,连看货的时间都准备好了,就在明天,地点让人很意外,居然是选在这里。

这是最让人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从湖南到这里坐火车的话怎么也要一段时间,这说明那些人早已经来了,最起码在阿炳提出这件事情之前就已经来了。

为什么会选在这里?是阿炳的主意?他算准我会和他合作所以在事前将他们叫过来?或者是一些别的原因?反正这件事情处处透着古怪,让人感觉很怪异。

但要说的话又说不出来也不敢肯定有问题,因为这种矛盾都太明显了,如果是坑的话,傻子都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直觉告诉我,这桩生意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又存在一些问题,只是却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一想到这里,我心中反而感到好奇了。这件事情中间可能存在着什么诱因,我很想知道这个诱因中间的那个点究竟是什么。

“咦?老家伙,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平时都喜欢早睡早起的老爷子竟然还坐在客厅中,非常“诡异”的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