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水里淹死你也是眨巴眼睛的事儿。
燕京城里闻听安儿失踪,陈大胜不慌,七茜儿不慌,老太太不知道,倒是皇爷龙颜大怒。
二皇子亲自点兵,燕京庆丰顿时乱了起来。
一时间庆丰府衙门,九思堂的小令们,不当值的警卫营,五城兵马司……反正能动弹的都动作起来,就从白日里找到黑夜。
大梁安稳了整整十年了,这种安详的气氛一旦被破坏,有些胆子弱的便吓的不知如何是好。
又一听是郡王府丢了小郡王,这下好了,便猜什么的都有,但猜的最多的便是,许是十年前陈侯杀的过狠有伤天和,到底连累了小郡王被人报复寻仇了。
这会子还找不到人,哼,再找到许就是尸首了。
等着看笑话的人很多,然而,夜深人静后,整个郡王府便只有佘青岭一人着急,他就拍着桌子怒斥这对不急不慌的父母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怎么做爹做娘的?啊?赶紧想办法寻人去呀?在这里看我作甚?”
这肺管子都要气炸了。
留了些许胡须,好不容易面上不甜的陈大胜就看看自己的媳妇儿。
他媳妇说随那混蛋孩子去死,便是不死,回来打死!
他觉着还是不找了,高低一顿揍,就让那孩子玩几天吧。
七茜儿低着头,看着挂在左右腿上的六岁小狗,三岁的一笑,就撇撇嘴道:“都跟您说了甭着急。”
佘青岭怒急,一拍桌子又骂道:“他便是再有本事那也是个孩子,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忽想起什么,手下就猛一滞道:“不好,来人!套车!我要入宫。”
陈大胜看老爹变了脸色,便问:“爹?怎么不好了?”
佘青岭吸气看着陈大胜一字一句道:“上月东狱莫名起过一场火,黑烟冒了半日,就怕那件事是捂不住了,这燕京里能换那些人出来的,不是皇子也不是皇女,怕就是我老佘家这唯一一条根了。”
他这话一出,屋里气氛便是一滞,陈大胜看看七茜儿,到底一咬牙说到:“就是没了安儿,儿膝下还有高兴,还有灵官,还有小狗。”
七茜儿脸色忽一变,抬手化抓对着陈大胜肩膀就抓了下去,只是人没抓到,却被佘青岭一句话吓到了。
“可老夫这身体,没有精力再亲手抚养个嗣孙了……”
第209章
护国寺钟声激荡心灵,檀香古径当中,两个小太监跑的飞快。
主持禅房清规戒律牌下,年轻英俊的和尚眉目舒展,手持白子,
穿着僧袍,头戴布巾的青年笑的邪性,他抬眼看看和尚,放下一黑子,将和尚的妙手挖出,丢掷在一旁笑道:“小和尚总是不喜欢我下强棋,可某每次还是赢得多。”
年轻的和尚脾气好,看看棋面也不是没有机会,却不愿这人相争,便放下子笑说:“仿佛是有人来寻殿下了,这一局是贫僧输了。”
皇子与这和尚做了十年朋友,自然知道他的心性,觉着无趣便丢了棋子儿无所谓道:“啧~虚伪和尚。”
骂完他从矮塌坐起,趿拉着鞋子出了门。
门外,两个太监跪下施礼,似乎是对这位皇子十分畏惧,便战战兢兢道:“殿下,万岁,万岁传您立时进宫……”
能不怕么,十年前一场大火没了萧贵妃,这位六皇子便什么都豁出去了,他从宫里最好脾气的皇子变成了刻薄鬼。
人行事就是这种作风,脾性刚硬,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绝壁山崖,甭说顶着皇子们骂,多大年纪的老臣犯错他照样收拾。
皇爷做事欠考量,他也是站在大殿直接就怼。
人家也坦荡的很,自从萧娘娘没了,人家就无欲无求了,除了上朝便身穿僧袍常年吃素,行事也没有脱离信仰,却是个怒目金刚。
昌顺二年皇爷便预备给儿子们封王,他不要,却要坐镇刑部从此成了刑部镇山兽。
没有位置却什么事儿都管。
人家早就放话,不就藩,只求一身清白,死后席子一裹随便埋,他心无所求便百无禁忌,更做事只分黑白是半分都不妥协,十年里他很是提携了一批寒门学子,如今朝堂上围绕在他周遭的年轻官员更不知凡几。
还个个学了他的臭脾气,只弄得武帝看到他都头疼,偏又毫无办法。
人家是个讲正理的。
杨谦不想动弹,也不想离开寺庙,便撇这俩太监问:“何事?”
太监回话道:“回殿下,是福瑞郡王府的小郡王被人掳走了……”
杨谦闻言,当下眉目一拧,周遭气息顿时冷了下来,便问:“何事的事情?”
太监道:“昨日。”
昨日发生的今儿自己才知道,这是何意?他冷笑起来,自己这父皇~怕自己又要为难人了?
别人倒也算了,可杨谦如今在人世也就一块软肉,便是管四儿,那小郡王是管四儿十分在意的侄儿,这就必须回去了。
心里想好倒也不必预备,他转身对屋内打了个招呼,四苦禅师便出来相送,只走了几步,杨谦停下脚步瞥了俩太监一眼,这俩乖觉立刻撒丫子就跑。
等他们跑远,杨谦才对身后的四苦禅师道:“我想起来了,南边越来越没有出息,那孟鼎臣做不好九思堂令主,如今牢头也做不好了,这事儿怕是就这样来的,我看,跟东狱里那几位脱离不开。”
四苦低头思量,想明白便认真点头夸奖道:“确是如此了,殿下从来才智过人,那些人在燕京潜藏十年,到底如意了。”
杨谦冷笑,一甩袖子道:“哼,好事儿,咱就接着,那庙里就预备个慈眉善目的牢头吧,啧~我那叔叔怕是要焦心死了,这都是什么王八蛋!”
四苦早就习惯了,只能无奈合掌:“阿弥陀佛,您出庙门再骂。”
杨谦轻笑,指着庙门口的弥勒肚子眨眼,又一甩袖子道:“虚伪和尚修炼不够呦,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