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雅將放在銀行的基金定投取了出來，將員工薪酬及房租水電等一並付清，就把“grace”美甲沙龍轉讓的信息留到中介，沒想到才過兩天，就有人給出頗有誠意的價格接手，還大方地給了她x萬元的定金。就連消防大隊的人，也像消失了一般，沒有再來找店裏的任何麻煩。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也許別人看來有些不可思議，但對於關店，築雅心中其實已早有准備。

只是，從計劃到付諸行動，築雅都對沈亮只字未提，因為有些東西，她還沒完全弄清楚──

在a城中心一處隱秘的咖啡館內，築雅約了小香見面，兩人剛一坐下，築雅就直接問：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

“我做了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

“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看到對方的表情，築雅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她不再緊緊相逼，而是淡淡地說：“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這兩個月裏，賬本上被做過手腳的地方……”

她停頓了一下，觀察到對方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繼續說：“那些真正被動過手腳的金額，比起店裏的實際虧損來說，真的太少。”

“‘grace’的情況，我是最清楚的。競爭，成本，技術，定價，這些都是連續虧損的原因，但絕不會是因為賬目上的手腳。”

“當我一開始發現的時候，我還很憤怒，但是，到後來我查清所有的金額以後，我覺得很疑惑。如果你為了錢，完全可以是更大的數目；如果你是沖著我來，你也沒有擊中要害……”

“不用猜了！”小香忽然說，“是林葉要我這麼做的。”

“林葉……”

“對。”

“但你也沒有完全聽她的要求，是吧？那點金額，根本起不到讓‘grace’虧損的作用。”

“……”

“小香，不管你出於什麼考慮，對我‘手下留情’，都要謝謝你。”

“別假惺惺的！”

“我知道，你一定不是為了錢才這麼做。”

“哼，要不是看在沈亮哥哥的份上，我才不會……”

“沈亮？你認識他？”

“認識，何止是認識。”

“還有，你剛才叫的是‘沈亮哥哥’？”

“……”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想知道，自己去問他啊。”

…

當晚，築雅與沈亮一同入睡時，終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問了出口：

“阿亮，你認識小香嗎？”

“……你知道了？”

“原來你一直都瞞著我！”

“不，小雅。”沈亮緊緊抱住她，“我也是前兩個月才知道的，小香是我的妹妹。”

“什麼？”

“她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啊。”

“真正的妹妹？”築雅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他。

“要不然你以為是什麼，是我幹妹妹？”沈亮苦笑道。

“她今天那個樣子……我還以為她喜歡你……”

“她對你什麼樣子？”

“沒事……”

“我總感覺，你有事瞞著我。”沈亮用手指點了點築雅的鼻尖，說道。

“我……”

“嗯？”

“我准備把‘grace’美甲沙龍轉手了。”

“為什麼？”

“店裏的收入一直不太理想……哎！阿亮，你聽我說，我不需要你的幫助，而且，你幫我也沒有用。最近三個月，a市已經有四家美甲店關門了，我就是第五家，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小雅，如果你經營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可以跟我說。”

“不，我就是怕你這麼說。”築雅按住他的嘴唇，“我自己的事業，我自己負責。”

“可是──”

“行啦，有什麼問題，明天再問我吧。”

“……好吧。”

沈亮像真的怕打擾到她休息一樣，不再多說，停止了追問。

就這樣，兩人平躺在床上，過來許久，他們都聽得到彼此均勻的呼吸聲，也都知道對方並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