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燃烧的火焰,周延海目光前移,惊骇到有些呆滞的目光对上了玉蔚儿冰冷的眼眸,嘴唇哆嗦两下,嗫嚅着:「怎、怎么会这样?」
突然,手腕一痛,一股巨大的力量带着他往后飞去,叮的一声轻响,双手被钉在墙上。剧痛从手腕处蔓延,让他痛不欲生。
然后,周延海看到了让他惊骇的一幕──冰冻!
瞬间冰冻!
火焰长枪那熊熊燃烧的魔力火焰瞬间化为冰凌!
一支覆满冰凌的长枪停在玉蔚儿面前,然后、落地,啪的一声,碎裂成片!
极致的震撼让周延海忽略了他手腕的剧痛,呆愣愣的盯着玉蔚儿漂亮的容颜,傻傻的发愣。
「周延海,你们周家的余孽在哪里?」轻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冰冷的气息让周延海激灵灵打个寒战,此时他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玉蔚儿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逃走,谁知道牵着了手腕上的伤势,一声哀嚎为他的逃离画上了终止符。侧目看去,才发现自己的手腕各自被钉上一个冰锥。而身后的墙,是凭空冒出来的一道冰墙。
惊慌的挪动着身子想要挣开束缚,却发现体内的魔力早已溃散,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半点魔力的没有。甚至比普通人还要惨,因为他连挣扎的力气都少得可怜。
「玉蔚儿,你别得意。你用秘技也撑不了多久,你要是放了我,我也许会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屍!」周延海大声的叫嚣着,妄想用这个气势来压过自己的恐惧。
他要自己坚信,玉蔚儿一定是用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技。
一定是的!
马上他就会后继无力,马上这些冰墙冰锥全都会消失。
绝对会的......对吧?
玉蔚儿讥讽地盯着不知死活的周延海,他那冷峻诡魅的眼神令周延海头皮直发麻,不由自主地暗暗打了个哆嗦。
倒吸一口凉气,死死的盯着玉蔚儿,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玉蔚儿真的使用了秘技吗?
冰冷的雪花缓缓飘落,触目所及,全都是雪花飞舞,抬头见不到天空,远望看不到景物。满眼只有徐徐飘扬的雪花,急速的飓风已经停歇,山林内恢复了平静,只有沙沙的落雪声伴着他剧烈的心跳声充斥在脑海。
眼前的玉蔚儿一身的白衣,彷佛是融入雪中的天外谪仙,一袭白衫服帖在他修长的身上,说不出来的温雅飘逸。乌黑长发发丝飘零,在密密雪花中是那样的奇幻莫名。漂亮的脸上竟是比冰雪还要寒上几倍的杀意,灿若星辰的眼眸冷戾光芒闪烁不已。
「前往墨奉城的路好走吗?」
周延海身体一震,目眦尽裂。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他们周家的行踪!
不会的,玉蔚儿只是在诈他,他们周家族人的行踪多么保密,怎么会有人知道。就是因为怕有人知道他们行走的路线,还特意启用了隐藏在晨星宫潜伏多年的暗棋,利用玉蔚儿引出上官瑀琼,故意的在东星城制造混乱。
族人兵分几路的离开,混淆人们的视线。这么隐秘的事情,玉蔚儿绝对不会知道。
可是......
周延海心慌的想移开视线,但是玉蔚儿那双眼眸好似有魔力一般,无论是他怎么躲闪,就是避不开玉蔚儿的注视,连闭眼逃避都做不到。
「你......别装腔作势。」周延海因为甩不开玉蔚儿诡异的视线而恐惧加剧。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现在他脸上不知道是吓得还是冻得,极其僵硬。
「你笑起来很难看。」玉蔚儿的声音很温和,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一旁的上官瑀琼哭笑不得。
这么紧张的时候,蔚儿竟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呃?」周延海目光呆滞的看着玉蔚儿,他发现自己有点跟不上玉蔚儿的思路。
「好了,来说一下剩下的人在哪里,剩下的那些没有来得及撤离的隐藏在东星城你们的眼线。」玉蔚儿轻轻的笑着,好似三月的春风一般温和。
可是,被冰锥钉在冰墙上的周延海只感觉到严寒的杀机,全身不停的颤抖着。
「是谁先想办法要对付上官的?」玉蔚儿轻笑着,好似一个无害的大男孩。如果忽略掉他眼中骇人的冷戾光芒,那就更完美了。
「谁......啊!」周延海还没有反驳,后面的话全都在嘴里化为了惨叫。
一低头看见腰侧一点点白色的尖角,带着腥红的血渍,顺着他的腰身一点一点的滑落,浸透他的衣服。
这个玉蔚儿,是哪个说他是无害的软弱男人?
逼他开口竟然直接让身后的冰墙窜出冰锥来,这也太毒辣了吧?
「我不会告诉你的。」周延海声音发颤,强忍着剧痛,咬紧牙关就是不开口。
玉蔚儿笑了,只是这温柔的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试试吧。」:
三字一出,惨叫声在漫天飞雪中再没停息下来。
固定住周延海的冰墙,好像是布满了机关,细细的冰锥从不同的地方刺出,直接穿透周延海的身体,每次都是不同的角度,却是人身上最痛的地方。避开了要害,一个一个对穿的血洞出现在周延海的身上,由於是冷到极致的冰锥,一次伤害之后,血液自动被封住,倒不会因为失血过多造成周延海的死亡。
不活不死,只能生生的忍受透体而过的剧痛。
尖锐的惨叫,已经听不出来是出自人口,刺耳的声音愣是把那些受了重伤的周家族人吵醒。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族长周延海被钉在冰墙上,一道道冰锥从他身后穿透到身前,冰锥快速的伸缩,那钉在冰墙上的人,已经不成人型。
高亢的尖叫已经化为低声的呜咽,开始周延海还在剧烈的挣扎,到了后来,身体在冰锥刺过的时候,只是本能的哆嗦着。
玉蔚儿微微侧首,利刃般的目光扫向周家族人:「你们有谁知道东星城隐藏的剩下眼线吗?」
明明就是询问的语气,却让周家族人遍体生寒,齐刷刷的摇头,生怕这个变态的玉蔚儿找上他们。
胆战心惊的偷膘了一眼惨兮兮的周延海,他们可不想变成那样。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都死不成。
玉蔚儿动了动手指,冰锥终於停歇下来,此时的周延海也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俯下身子,玉蔚儿轻声问道:「周延海,想到你们的眼线都是谁了吗?」
周延海奋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眼中除了恐惧就是恐惧,嘴努力的张了张,吐出三个含糊不清的字:「杀、了、我......」
此时的他竟然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
「很顽强,不说是吧。」玉蔚儿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似乎很为难,「到底怎么办才好呢?」目光转了转,扫过瘫坐在不远处的周家族人。
明明就是很温柔的目光,偏偏让周家族人感觉到利刃加身,瑟缩着往后挪着,谁也不想成为玉蔚儿下一个目标。
玉蔚儿右手举引起来,手中一团白光浮现,噗地一下按在周延海的胸。,后者在玉蔚儿的掌下一个哆嗦,惨白的唇色立刻转为青黑。
「我护住了他的心脉,我希望有人能帮我问出周家隐藏在东星城的眼线。只要问出来,我就让你们离开,当然,除了周延海。」玉蔚儿笑着挑了挑眉,无害的脸上却是让人从心底生寒。
说完,转身离开,密密的飘雪将他的身影掩盖。
周家族人呆坐在地上面面相觑,难道真的去逼问族长?怎么可以,他们做不到。
但是,这个时候要想救族长似乎也不太可能,伸长脖子望了望玉蔚儿消失的方向,雪花密集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到。
有心思活络的人,悄悄的俯下身子贴着地面一点一点的往后面挪着,想借着冰雪弥漫的掩护逃离。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的人也慢慢的行动着,第一个逃离的人在爬了五米之后,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没有发现、没有被发现。太好了,天不亡他!
刚要发力,突然笑容凝结在脸上,是真真正正的凝结,整个人瞬间被冻成了冰人,从内到外的冰人。
后面跟着逃跑的人全都僵住身子,目瞪口呆的盯着前面那化成冰雕的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嘭的一声,前面的冰雕炸开。
一阵急促的细碎冰沫拍在后面人的脸上,等他们意识到那是什么残骸的时候,尖叫顿时此起彼伏,慌乱的人群四散奔跑,发疯一样的要逃离这里。
「想逃,他就是例子!」淡淡的声音,被风雪送了过来,凉凉的钉入每个人的心里。
同时也钉住了周家族人的脚步,一群人僵硬的站在风雪之中发呆,任由那刚刚拍在脸上的残骸被他们的休温融化,化成淡淡的血色缓缓滑落。
眼睛一眨,一点点血珠在眼前滴落。
惊恐的咽了口唾沫,开始有人往周延海那里靠拢,全都抱着一个心思,只是问一点问题而已,况且周延海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了。
「怎么样?」玉蔚儿走到上官瑀琼身边,手指一动,凭空出现一个冰雪凝结的凳子,温柔的扶着她坐下。
凳子虽是冰雪凝结,却一点都不寒冷。
「没事。」上官瑀琼早就从刚才的压力下恢复过来,只是几日没有进食,身体有些虚弱罢了。好在她身体底子一向很好,还不至於出现其他状况。
玉蔚儿蹲下身来,伸手轻轻的抚上上官瑀琼额头的伤口,手指指腹有薄薄的冰,轻柔的帮她去除掉上面的尘土:「以后别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
「不疼。」上官瑀琼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什么,额头接触的明明是凉凉的冰,可是她却感到一股火热从额头蔓延开来,脸上火烧火燎的烫。
看着脸色越来越红的上官瑀琼,玉蔚儿淡淡的笑着:「我疼......」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自己的肩被上官瑀琼按住,急急的声音响起:「你受伤了?哪里?药效还没有解除吗?我......」
玉蔚儿笑弯了眼眸,眼里满是感动,紧紧的握住上官瑀琼冰凉的小手:「我心疼。」
轰的一下,本就涨红的脸颊此时更是嫣红一片,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被玉蔚儿握住的手奋力的往外抽着,害羞的眼眸不敢迎视玉蔚儿温柔的目光。
「就知道你表里不一。」玉蔚儿轻笑着,看惯了上官瑀琼平日里冷冷冰冰的样子,突然见到她害羞的模样真是让他别样的心动。
「他们会问的出来吗?」上官瑀琼干咳一声,转移注意力,绯红的脸颊却将她努力维持的冷漠柔和下来。
玉蔚儿轻笑知道什么事情都要适可而止:「放心,人为了自己活命什么都会做的出来。」
看着玉蔚儿笃定的样子,上官瑀琼轻轻的叹息一声。
微弱的叹息引得玉蔚儿侧目,关心的问着:「怎么了?不舒服?」
「不是。」上官瑀琼定定的注视着玉蔚儿,良久才开口,「你是善良的吧?」
这个手段狠辣丝毫不逊於她,她以前是被什么蒙了眼?
「善良的定义是什么?」玉蔚儿轻笑着,凝视着上官瑀琼的眼眸,「我只对我在意的人善良。所以,我也是一个善良的人。」
上官瑀琼笑了起来:「我喜欢这样的善良,我还真的怕你是一个见什么人都救,对谁都发善心的善良人。」要知道很多恶人是容不得善良的,善良、只能是相对,没有绝对。
「我有那么傻?」玉蔚儿摇头笑着,「我怎么会给你这么一个印象?」
「因为跟你相处以来,你总是对谁都很好。」上官瑀琼想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直都不赞同她的狠绝不是吗?
听上官瑀琼说到这个,玉蔚儿不禁莞尔:「因为那时我不知道要在意谁。」无关紧要的世界、无关紧要的人,他当然选择当一个烂好人。
「他们好像问完了。」玉蔚儿起身,手一扬,密密的白雪渐渐稀疏起来,可以看见周家的族人。
其中一个人战战兢兢的上前,捧着一块儿白色的布料,上面有殷红的字迹,竟然是用血写在衣料上的名单。
玉蔚儿接了过来,隔着这个人看了看钉在冰墙上越来越凄惨的周延海:「确定是所有的吗?」
「确定,确定。」冰墙旁边的族人连连点头保证,生怕玉蔚儿不相信,直接将他们变成冰雕。
「我相信你们。」玉蔚儿声音顿了顿,「毕竟你们比我了解周延海。」也比他更了解周延海的弱点,无论是刑逼还是威胁,一定比他更能击中要害。
周家族人在玉蔚儿这淡淡的讽刺中,惨白了脸色。不过,现在任何讽刺都没有他们的性命要紧,为了活命什么难听的话他们都能忍。
「你会放我们离开是吧?」周家族人不放心的向玉蔚儿求证着,他们已经得罪了周延海周家是绝对容不下他们了,如今他们只想活命。
「当然,你们走吧。」玉蔚儿挥了挥手,将那块儿写满血字的布料交给上官瑀琼,轻声说道,「不知是真是假,不过,应该不是很全。」
上官瑀琼接了过来,看了看收好:「已经很不错了,而且,剩下的我想我能找人查出来。」不太放心的望着正在离开的周家族人,抬手摸上了发间的银簪。
手刚动,却被玉蔚儿按住,挑眉,对上玉蔚儿的眼眸,用眼神无声的询问着。
「银簪杀人会有屍体。」玉蔚儿轻笑着。
「呃?」上官瑀琼一时没有反应上来,愣怔的看着玉蔚儿,看着他温柔的笑着,轻轻的动了动手指,他伸手的风雪快速的飞旋,急速离开的周家族人全都静止不动,紧接着啪的一串连响。
一座座人型冰雕全都被冷风拍成粉末化在风雪之中,消失无痕。
就连刚刚被钉在冰墙上的周延海也都没有逃脱,风雪急速的盘旋了几圈,然后突兀的消失不见。就像它突然的出现一般,消失无形。
「了无痕!」玉蔚儿笑着拍拍手,除了他们周围焦黑的土地什么都没有剩下。
上官瑀琼眼角抽了抽,斜睨着玉蔚儿一眼:「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他善良?
跟他一比,她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
「我只对我在意的人善良。」玉蔚儿温柔的笑着,毫不掩饰眼中的情意,而如今他终於找到了他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