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说到这,林擎英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脚下踉跄了几步。靳霄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了差点跌倒在地的林父,赶忙将他扶到了椅子上。

喝下了一盏茶之后,缓了好半晌,林擎英才逐渐恢复回来。

林静娴趴在地上,一听说自己被赐婚入宫,登时便止住了泪水,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腰伤依旧未能愈合,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依旧没能站起身来。

秦氏看不下去了,忙道:“快把她扶起来,趴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林静娴喜上眉梢,全然忘却刚才趴在地上撒泼打滚时候的模样,刚一站起来,便趾高气昂地走到“林舒曼”的面前,满脸不屑地挑衅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姐姐,今后在东宫,我们可就要各凭本事了。”

面对林静娴的宣战,靳霄的脸上无波无澜,他转头看向林擎英,问道:“父亲,这就是你刚才说的,自家妹妹,好照应?”

林擎英方才被气得差点丢了半条命,如今又被女儿打了脸,面色更加不好了,他指着林静娴怒喝道:“你姐姐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娘娘,你要感恩你姐姐如此宽宏大度!再敢说此大逆不道的话,仔细你的皮!”

林静娴打小生活在林府,便是被当做掌上明珠一般对待,林擎英虽然平日里不苟言笑,但鲜少对她厉声训斥。如今他指着鼻子呵斥她,让林静娴心中不爽。

“父亲不必说此狠话,过了大婚,女儿就是东宫的人了。即便我不是太子妃,也是太子的女人,父亲想要打女儿,恐怕就没这个资格了!”

秦氏已经察觉到林擎英的嘴角都在颤抖了,赶忙想要上去劝解。奈何林静娴这话太过大逆不道,林擎英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推开秦氏,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给了林静娴一巴掌。

他手指都在颤抖,咬着后槽牙,说道:“很好,那我就趁着你还不是太子的女人,先打死你!”

就这样,林擎英的斥骂声,秦氏的求情声,林静娴的犟嘴声此起彼伏,像一出丑角满台的闹剧,在林府上演着。

靳霄冷眼旁边,脸上的神色毫无波澜,只是静静地等着他们吵完闹完打完,才好进行他的下一步计划。

直到这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兵部尚书实在没有了力气,被秦氏好说歹说劝回到椅子上坐下,林静娴的脸上已经被打了十几巴掌。

脸颊红肿得老高,眼睛哭得也肿了起来,一张原本姣好的美人面如今变成了猪头,只能拖着还未痊愈的身体,躲在秦氏身后。

可眼神之中,依然写满了挑衅的意味。

靳霄在这一刻,都有些佩服起曼儿的这个妹妹了,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自信心,觉得自己只要进了东宫,就一定能得到“太子”的宠幸呢?

靳霄见闹剧告一段落,于是便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他轻轻走到林擎英身边,倒了杯茶递给林擎英,然后轻轻用手抚着林父的背,宽慰道:“父亲,您别动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林静娴却看不惯姐姐这副模样,恨恨道:“你少在这里装好人,不就是想在家中多骗一点嫁妆么?左右我已经撕破脸了,爹娘,我今天就想问问,我的嫁妆,是不是也不能比她少?”

已经身心疲惫的林擎英正欲再度发作,却被“林舒曼”摁住了肩膀。

靳霄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嫁妆?妹妹,恐怕你想的,可真是有点多呢。”

说到这,靳霄转头问林擎英:“父亲,赐婚的圣旨在何处?”

“圣旨是传到北大营的,如今随你的赐婚圣旨一起,都供奉在祠堂了。”

靳霄点了点头:“去把圣旨请过来,我要看一看。”

林擎英:“你什么意思,为父还能骗你们不成?”

靳霄赶忙安抚林擎英:“父亲莫急,我只是想看看圣旨,没有任何意思。”

内侍去取圣旨的这段时间里,林静娴冷言冷语地讽刺了“林舒曼”好一会,靳霄也明白她这是自诩有恃无恐,就打算在这林府撕破脸,破罐子破摔了。

靳霄安安静静地等到了圣旨,看过之后,又让内侍恭敬地送回了祠堂。

“父亲,圣旨上说的是,许林家嫡女静娴,随长姐林舒曼,同入东宫。”

林擎英不知道“林舒曼”这话什么意思,点了点头。

“而我的赐婚圣旨上,可是明确写着,我为太子妃的。”

林擎英又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所以,皇上只是准许妹妹进东宫,而未封赏妹妹任何等次,说白了,你只是随我嫁过去的一个人,你,也是我嫁妆中的一部分罢了。”

蔺朝旧制,妻为贵妻,妾分贵妻与贱妾,贵妾尚且有些尊严可谈,都不可与妻同日而语,贱妾则不过是物件一般,毫无地位可言。

可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地位还比不得贱妾的人,比如通房丫头,比如陪嫁丫鬟。她们的存在,与秦氏为林舒曼准备的六十六口大箱子一样,甚至都算不得一个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想要打骂变卖,都由女主人一人说了算。

此刻靳霄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笑意,他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拍了拍林静娴的肩膀,居高临下地吩咐道:“后天就是大典了,你作为我的陪嫁丫鬟,也该学一学日常的礼仪和规矩了。到了东宫,手脚麻利些,别叫皇家看轻了我们林家,说我们带去的人,都是绣花枕头,不中用。”

说到这,靳霄仿若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嘴唇。

“瞧我说的,不严谨了。绣花枕头,起码还漂亮呢。你看看你现在这猪头,啧啧啧……哎,林家的脸面啊,彻底就丢尽了!”

林静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大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待到她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拽着靳霄的裙角,哭泣道:“姐姐……姐姐……求您了,妹妹错了,求您饶了妹妹吧。我好歹也是林家嫡女,做陪嫁丫鬟,这太不合适了!”

靳霄从林静娴的手中把裙子拽了出来,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到了东宫,你可不能再提起你是林家嫡女的事情了。在东宫,无论是谁,都是太子的人,你说是不是?”

说到这,林擎英又想起了林静娴方才所言的她即将是太子的女人,于是刚熄灭的怒火又冒起了头,冷哼了一声,道:“你能进东宫,老夫也算是费尽心思了,至于你能在东宫活得如何……呵呵,希望如你所愿,各凭本事吧。”

说到这,林擎英顾不得林静娴与秦氏的哀求和痛哭,转身拂袖离开了。

靳霄精致的小脸上依旧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意,露出两颗小虎牙,道:“我早就吩咐清瑶把我要带过去的几个陪嫁丫鬟的衣服都做好了,统一的衣服,到了东宫好看些,一会我会让清瑶送过来的。”

靳霄蹦蹦跳跳地走到了房间门口,又突然想起一句话来,回头嘱咐道:“哦,对了,你一定要和清瑶处好关系,你们这些人都归她管的。以后呀,你就叫她清瑶姐姐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宫中如期将婚服送到了林家,同时也送来了尚仪局的典仪师,给“林舒曼”详详细细地讲解了一番大婚的礼仪。

靳霄虽然一直身在皇家,对礼仪颇为了解,可前世的他却至死也没能举行一次大婚典礼,对于这一切,与林舒曼一样都是新鲜的。

他一面学着怎么走路,怎么行礼,怎么说话,一面心中暗暗猜测,此刻的林舒曼,是不是也在做同样的事情?对于大婚,是不是同样带着期冀?